林劍瀾尤在掙扎爬起,韋素心已飛撲過來,陸蔓驚呼了一聲攔在林劍瀾身前,即便身負武功,可面對這駭人的殺氣已經是臉色煞白,拿著鞭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韋素心暴喝一聲,忽的轉身向李隆基撲去,李隆基跳不能跳,躍不能躍,哪能躲得過他?只能躲到曹殷殷背後,看著韋素心又向曹殷殷撲去,沙輕塵無法再作壁上觀,長嘯一聲,迎身而上。
林劍瀾萎靡在地,想開口大喊讓他逃命,噴出來的卻是汩汩鮮血。沙輕塵也不過暫時在他手下見勢遊走躲避。雖暫時還沒有危險,但韋素心此時並未用盡全心全力,與沙輕塵對敵,眼光卻不時瞥向林劍瀾,那種仇恨、狂亂、執著的眼神讓林劍瀾不寒而慄,不禁低聲道:“蔓姐姐,你快逃。”
陸蔓搖頭輕輕道:“弟弟,你對我……究竟怎樣想?”
林劍瀾一怔,訥訥道:“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蔓姐姐你……”
陸蔓猛的回頭,眼神亮的幾乎要燃了起來,大聲道:“你莫要裝糊塗,難道你不知道我想問什麼嗎?這次大漠死裡逃生,我常常在想,如果死了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和萬姑娘曹幫主一樣的幸運,可以與你共死,然而卻活了下來!”陸蔓頭漸漸低下去,又猛的抬起:“弟弟,我曾說過,永不會對你運功,今日無論如何,我也要問出你的心意來,你若不說,我便讓你說。”
林劍瀾這震驚非同小可,呆呆看著陸蔓,明知道應該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卻怎樣都無法做到。他看著陸蔓一雙妙目對自己凝視良久,半晌也無法運起移魂大法,只在櫻嘴邊綻開了一朵悽楚的微笑,道:“我……始終不能……”
一隻手輕輕覆在陸蔓的柔荑上,林劍瀾輕皺了一下眉頭,用手拭去嘴邊血痕,輕聲道:“蔓姐姐,你第一次在那村店出現,穿著鵝黃衫倚門而立,就連月亮都要失色。我……我又怯懦,又多疑,給你簪花,明明聽見了你的心,卻假裝聽不見,反而自以為是的說些安慰的話來試探你傷害你。蔓姐姐認識了我,卻被我誤會最多,想來原本是我太過在意。”
四處激射的內力如同風聲呼呼作響,漫天風沙,林劍瀾對陸蔓笑了一下,輕聲了說了兩句話。陸蔓臉上先是一喜,過後便是濃濃的悲愴湧上來,嘴唇抖動良久,似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化為兩行清淚。
沙輕塵的抵抗也已到了盡頭,韋素心輕而易舉的將他一掌擊飛,向曹殷殷撲去,林劍瀾勉力站起,搖搖晃晃的施展著東流雲步,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拿著林劍瀾的兩根殘劍攔在曹殷殷面前。
林劍瀾眼眶一熱,嘶聲大喊道:“小俠走開!”
話音剛落年小俠便已被韋素心刀鞘一下戳在肩井處,自是劇痛無比,年小俠疼的眼淚只在眼眶打轉,一手捂著肩膀,仍是站在曹殷殷面前,又立刻被韋素心掌風捲起拋在一邊,額角裝到一塊硬石上,順時間頭破血流。
林劍瀾睚眥欲裂,撲了上去,他受了重傷,每動用真氣肺腑都難受不已,雖想凝神,又哪由得了他?簡直如同飛蛾撲火一般,不過支撐了片刻便險情疊出,一道金影從旁甩來,一下捲住韋素心手臂,林劍瀾急道:“蔓姐姐,你不是他的對手!”
陸蔓並不答話,揚手飛針,韋素心只是信手刀鞘一旋,便將太陰針盡數擊落,偏過頭去盯著陸蔓,四目相對,陸蔓先是駭然,而後卻是大驚失色。錯愕之間,韋素心忽的用力一震,纏在他腕上的軟鞭竟節節斷裂,斷裂到了陸蔓手心處,鞭柄就如一塊熾熱的鐵條般再也無法握緊,緊接著刀鞘凌空一點,陸蔓頓時動彈不得。
韋素心不再理陸蔓,仍是一味向林劍瀾猛擊,林劍瀾慌忙躲避,只聽見陸蔓在風聲大喊:“二師兄!二師兄!曹幫主,曹幫主!”
林劍瀾眼角餘光瞥過,並沒有見到白宗平身影,倒是見曹殷殷瘦削的一抹身影已走到那一大片湖,淹沒了半個身軀。林劍瀾心大急,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勁兒,凌空躍起,不顧韋素心追擊向曹殷殷那邊飛奔而去,嘶聲大喊:“殷殷!殷殷!”
曹殷殷卻似沒有聽見一般,懸浮在湖,只剩頭還露在上面,長髮如同水草一般輕輕漂盪在水面,蒼白堅強的臉上不知是湖水還是淚水,將她睫毛打溼,一雙黑漆漆的眸看著林劍瀾,在這黑色又猶如亮著兩點星光,飽含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林劍瀾傻了一般,雖明知已經山窮水盡,路走到了盡頭,仍是喃喃道:“殷殷,你上來,我們還有希望。”
曹殷殷眼湧出兩道熱流,微笑道:“是,還有希望。瀾兒,我一直想這樣親暱的叫你,今天叫了出來,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林劍瀾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