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蔓此話說的伶俐,明面上聽來是說久仰對方威名,裡面卻藏著一代俠客竟然甘為下人的意思。
羅威廷被一個小姑娘笑臉搶白,臉色一陣紅白不定,勉強笑道:“各位休再提當年,今日羅某隻是府中一名小小的清客而已。”說罷拾起雙鐧,竟自追過去了。
林劍瀾本不欲和他們動武,只是此時心中急切難耐,迫切想見到韋花王問他剛才那小院到底有何來歷,強自鎮定道:“剛才不知為何一時懵懂,竟然扭壞了門鎖,雖是無意,但是畢竟是我們無理,不如就在此等候那韋花王前來,一來賠禮,二來反而能更早見到他的真面目。”
陸蔓知道他剛才那番舉動必定有著什麼前情,見他刻意隱瞞,心中不由一陣失落,卻仍是笑嘻嘻的看著周圍還未撤去的幾人,道:“正是如此,不如我們就在此等候。就是不知道那韋花王是什麼樣子的人,可會見怪我們?”
林劍瀾搖搖頭道:“看那請帖措辭甚是大氣豪邁,‘賞花訪麗,談武論道’,‘武’且不論,那‘道’可是人人領悟得了的?況且這內院中的佈置,於隨意之中蘊涵大雅之道,我倒覺得韋花王應是個達人,必定不會過於為難我們。”
話音剛落,卻見剛才那小院中步出一人,一襲素衫,面目清癯,微笑道:“沒想到韋素心的知音竟是你這少年人!”
陸蔓和白宗平一聽來人自稱“韋素心”,忙凝神細看,卻見韋素心同一般中年人並無二樣,只是神情曠達,雙目炯炯有神,嘴角漾著笑紋,似乎總是笑著,只是眉心有著撫平不去的皺痕,又似乎有些憂慮,難以言喻,卻讓人一見便不由被深深吸引。
韋素心略一擺手,那群清客便躬身退去,對三人道:“府內人對各位貴客若有冒犯的地方,在下先在此賠罪了。”
林劍瀾呆了一下,急忙躬身一拜道:“實在是我們無理,竟然擅闖貴府禁地,韋花王莫怪。”
韋素心卻哈哈笑道:“什麼禁地,只是我喜好清淨,無事在這院中小屋內養神練氣,怕人打擾,所以才不讓人靠近!各位切莫介懷。”
陸蔓卻心生疑竇,看林劍瀾面色也是極為不自然,只有白宗平還一副茫茫然的模樣,暗歎了一聲,問道:“原來這屋中只是韋花王一人居住?”
韋素心笑答道:“在下妻子早已亡故,一直未曾續娶,自是隻有一人居住。不過俗務纏身,也只是偶爾才能在此屋中得享片刻清閒。”
這話滴水不漏,陸蔓卻仍是心存疑惑,心中暗道:“既然他剛才在那小屋之中,必然早已知道弟弟闖進院去,卻不直接出來阻攔喝止,想必一直在暗中觀看事態,幸虧剛才沒有貿然動武,否則還不知會怎樣。”正思忖間,卻有一人匆匆而至,正是羅威廷,卻對三人視而不見,徑直對韋素心一鞠躬道:“韋花王,時間到了。”
韋素心對三人呵呵笑道:“既是已經開筵,不如我們一同前去!”
陸蔓滿腹疑慮,看到林劍瀾也是面色陰沉,邊走邊在沉思些什麼,只有白宗平在韋素心身側興致勃勃邊談邊走,想到韋素心如此大的身份排場,獨獨對自己三人如此親近,更是不計較剛才之過,不由得一陣心悸,不知此行是福是禍。
幾人迤邐而行,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大的所在,抬眼望去,卻是一個建在水面之上的大花廳,早有不少人已經在裡面就座。四周輕幔低垂,隨風舞動,廳內香氣繚繞,乃是四周俱都擺放著怒放的大盆牡丹,但是看那花盆便已是名貴不凡,所植花株更是顏色迥異姿態翩翩,比起院中的又要強上不知多少。
幾人剛進了門便早有清客喊道:“韋花王到了!”眾人紛紛起身向韋素心一拜,跟在他後面的林劍瀾幾人心中卻暗叫慚愧,生生跟著韋素心受了眾人之禮。
林劍瀾抬眼四處尋覓,卻看見了那日在茶樓所見的書生,身著一身淺藍雪綢,上面繡著若干盤桓飛鶴,二人相視一笑,目光便又轉開。
這堂內並不像想象之中那樣熱鬧,邀請的客人不過是二三十之數,林劍瀾粗略掃了過去,四周之人卻都是十分陌生,心中暗道:“規模這麼小卻名動士林江湖,不知他每次所請的都是什麼人物,也不知青叔是否在其內,唉,這等景況下又無法盯著人細瞧。”
三人剛剛找了位置坐下,馬上有清客匆匆從外面進入,在韋素心耳邊低聲耳語,韋素心面上忽露驚喜之色,隨後又面露焦急,皺眉思忖一會兒,對那清客低聲囑咐數聲,方轉頭對眾人道:“各位朋友,想必早已等的焦急,實不瞞各位,在下到現在也是肚餓難忍啦!”
眾人聽他說話隨意,俱大生好感,紛紛大笑,韋素心稍頓一下,向外抱拳道:“可是待會兒還有一位貴客要來,煩請大家在少待片刻,在下要先行前去迎接,先給各位賠個罪了。”
眾人均道:“等一會兒著實不算什麼,韋花王不必太謙!”林劍瀾見韋素心匆匆離去,心中疑道:“韋花王身份看來尊貴異常,他說‘貴客’之時是抱拳而說,顯得對那人十分尊敬,卻不知是甚等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