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歷甚多江湖風浪,匡義幫雖不是他所創,但在他任幫主其間卻是擴充最多的一段時期,常在刀口劍尖搏命,此刻雖隨時都有危險,他卻並不怎樣放在心上,若干謎團也是多想無用,便靜下心來合上雙目,一會兒呼吸聲便慢慢沉重,漸入黑甜。
一夜過去,竟是異常的安穩,林龍青心中思忖一下對端木耳道:“成大夫老謀深算,不到萬無一失不會下手,那日其實他已挑了最好的時機,卻被瀾兒騙過,事後雖可再來,卻已經無萬全的把握,想必近日也不會再來此處了。”
端木耳頷首道:“不錯,估計他已看到莫聃回來,更加不敢貿然行事,也好,你反倒可以趁機安心養傷,我來教授林小哥劍法。”說罷回頭對莫聃道:“你去後山採些救治內傷的藥草給林幫主用,我教林小哥練功的時候你可不許偷看!”
莫聃做了個鬼臉道:“小爺才不稀罕!”說罷將斧頭別在腰間,提了個籃子甩開長腿向後山奔去,噔噔幾步便不見了蹤影。
幾人靜養山中自然悠閒無事,只是林龍青對於成大夫之事頗為顧慮,擔心匡義幫中現下無人撐起大局,端木耳卻是每日嘻嘻哈哈,隨意削了一根竹棍教授林劍瀾流雲劍法,這劍法乃是他在山上這許多年中,每逢寂寞無聊之時坐在山頂仰望浮雲變幻流動所創,招式如行雲流水,頗為精妙。端木耳原先覺得林劍瀾不過是平時觀察細緻,心思靈動,卻不料他對武功招式往往自有見地,一趟劍法教下來,招式卻改動了不少,其中交手之時臨時變招更是越發靈活多變,心中也是頗為驚歎。
教了幾日,林龍青自覺功力恢復如初,便打算帶著林劍瀾下山,又擔心他劍法未曾學全,問道:“道長,不知道瀾兒這套劍法可曾學會?”端木耳讚道:“林幫主,你這個義子,照我看,他日的成就恐怕不下於你呀!”
林龍青當日在水榭之中曾掃過一眼平日林劍瀾所記武學心得,頁數雖少,但裡面還頗有一些頗有見地的看法,早已知道瀾兒是個極有天賦的人,聽端木耳這一誇讚,神色也是極為高興,道:“還是道長教導有方,若是沒有什麼其他指教,我打算便帶他下山了。”
端木耳知他心中一直疑慮前幾日觀中之事,再加上幫中有事,也是無心在此久留,點頭道:“既然如此,貧道便不再多做挽留。不知道林幫主打算讓林小哥修行什麼內功法門,他經絡整理一通,是副極好的內功架子,現在可算是白紙一張,加上天資聰穎,任他修行什麼都是一蹴而就。”
林龍青沉吟道:“實不相瞞,我心中也是無法定奪,他的經脈可陰可陽,單練一路十分可惜。”
端木耳呵呵笑道:“林幫主這話說的,是明擺著看上了老朽這一身陰陽調和之功吧?我本也有意傳他,只是當時我練的時候不得其門而入,幸好遇到我師父方才得以有所成就。林小哥現在練來無需先練一門再散功練另外一門,掌握好脈理陰陽,同時修習即可,不過這樣難度便十分之大,進境頗為不易,但若得練成,恐怕你我日後便都不是他的對手了。”說罷捻鬚大笑。
林龍青見他點破自己的心意,又如此爽快的應承,心中一鬆,道:“道長也說過他資質不凡,雖然同時修行頗有難度,相信瀾兒他自己會慢慢領悟其中要領。”
端木耳望著莫聃與林劍瀾道:“人說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我自受了莫聃為徒,他連個頭疼腦熱都極少有,經脈又是天然的適合修行陽剛之勁,他也懶,我也不願意自己給他冒險,因此現下便只能修煉這一路內功,若是日後他自己忽然發起奮來,恐怕也要走我的老路先散功了,不過我這劣徒極為懶惰,等他自己發奮恐怕要等到太陽從西邊出來。”
莫聃面上一紅,道:“沒病沒災的誰受那份罪啊!”
端木耳道:“林小哥若不疏理幾年之內便有性命之危,不得已給他疏通經脈,反而因禍得福,你這小懶蟲,平日便不肯努力,日後恐怕打不過林小哥啦。”
莫聃喜笑顏開道:“誰要和他打,你們不知道吧,我認了他做弟弟,若是有人欺負我,他自然便替我出頭。”
林龍青心念林劍瀾自被劫離故鄉,甚少結識同齡之人,連個玩伴也沒有,殷殷恐怕對他也甚是冷漠,見他和莫聃交好,自是替他高興,又聽端木耳道:“只是火煬經乃我三十歲之前所練功法,對比起沉淵心法要粗淺不少,若是二者同時修習恐怕威力要大打折扣。”
林龍青心念一動,回頭道:“道長,我倒不敢說乾元勁如何如何,不知道比起火煬經怎樣?”
端木耳喜道:“那日為林小哥疏理經脈之時我已略做試探,護住他膻中的內力遠勝過火煬經,如此甚好!可惜林小哥要同你一道下山,否則貧道要多留他一些時日教授。”
林龍青心中頗覺遺憾,想了一想道:“瀾兒,要不我自己先回匡義幫處理事務,你在此多留幾日向道長討教。”莫聃也是極為期盼的盯著林劍瀾,卻聽他搖頭道:“不了,青叔,道長將其中關竅指點一下,我自己慢慢領會便好。青叔回幫中處理大事,我也想自己回一趟遼東,當日曾委託成爺爺照看外婆,我這幾日心中十分擔心,不知他是否會對我外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