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二哥休慌!我家主人並沒生你的氣,只是一時有感而發。倒是你,還不催促著廚下做面去?若餓壞了客人,你們這翠雲樓可就是大名府今年最大的新聞了!”
小二哥聽燕青確診盧俊義沒有生氣,馬上自己先鬆了一口氣。他眯著賊眉鼠眼四下裡一溜,這才湊到燕青耳邊悄聲道:“小乙哥,今年大名府最大的新聞,說甚麼也輪到俺們翠雲樓,而是要留給咱們的留守大人!你聽說了嗎?大人他又被梁山好漢給弄進去了!現在衙門裡亂得象一鍋粥,大人們正想著怎麼往外撈大人呢!”
盧俊義內力精深,小二話音雖輕,但他還是聽得清晰入耳。當下和燕青對望一眼,主僕二人皆是心道:“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
小二哥又繪聲繪影地道:“員外爺好些日子不見,這時又回來作甚?那官府急了眼,必然又要向員外爺伸手,員外爺家裡縱有金山銀海,也得讓這一大撮人搬空了!”
燕青笑著推了他一把:“少談國事,莫論人非,小心被我這群眾舉報,將你以造謠嫖娼的罪名抓起來還不趕緊煮你的面去?”小二哥笑著自去了。
不片時,盧俊義要的湯麵送上,雖然清淡,但用料十足。看著盧俊義一根一根往嘴裡數麵條,小二哥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又悄悄在燕青耳邊問:“小乙哥,員外爺今天好象不對呀!莫不是真被小人烏鴉嘴說中難道官府括田括到員外爺家裡來了?”
如今朝廷藉著括田的名義,在民間殘酷剝削,到處沒收土地。窮人家就不必說了,更不知有多少沒背景的富室豪門,早上還在對著人參燕窩挑三撿四,晚上就連一碗麵條都吃不起了。
燕青聽了苦笑,這小二哥的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雖不中亦不遠矣。
“啊?!”小二哥本來只是熟不講禮地開玩笑,但看到燕青笑容裡的那份疲憊,終於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愣了一會兒後,他伸手重重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小人該打!我***說的這叫什麼話啊?!”
燕青緊攔著,他已經向二人跪下來了:“員外爺,小乙哥,小人該死!你們家遭了難,小人還來往你們傷口上灑鹽。”還好這時樓下只有盧俊義燕青他們一桌客人,否則這一下大名府就要出大新聞了。
盧俊義抬起無神的眼勉強笑了笑:“小二哥,我盧家確實要離開這大名府了,這是我盧俊義的命,卻關你什麼事?何必自責?”
小二哥抹了抹眼睛,突然轉身衝進了後臺,不一會兒工夫,就見他雙手臂膀上託著各色豐盛菜餚,走上來就往盧俊義面前擺放。
盧俊義急忙起身道:“小二哥,這是何意?”
小二哥哽咽道:“從前員外上這翠雲樓來時,常常照拂小人,小人雖操賤役,豈無一點人心?今日員外落難,小人多的幫不了,讓員外吃頓好飯,還是辦得到的。員外爺,您坐,小的這就給您斟酒去!”說著,急急去了。
燕青看到盧俊義用手遮住了臉,眼角處有晶光閃爍,漸漸的,世上又多了兩道微型的人工瀑布。
不多時,小二哥抱了罈好酒回來,拍開泥封,給盧俊義面前斟滿了。盧俊義舉碗道:“小二哥,盧某本是辟穀已久,唯恐暴飲暴食之下,剝削了體內元氣,所以才只用一碗湯麵但蒙你一片真心相待,豈容盧某矯情?來!小乙,你也一齊入座,咱們把這桌酒席都吃淨了!”
說話時,盧俊義眼中精光四射!這正是:
莫愁歧路無知己,且喜患難有真情。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