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西門慶說話時一副胸有成竹的篤定神態,耶律餘睹心旌動搖,這一刻,他真的要認為對方就是如假包換的轉世天星了,,否則,何以能事事料在機先。
良久後,耶律餘睹終於反應過來,問道:“元首大人,若租界事成,貴國是否真與我大遼誠心結盟,而不勾心鬥角地算計。”
西門慶點頭:“這個自然,我中原漢人仇視你遼國,皆因燕雲十六州割讓之恥辱,今ri若遼國放手令我將失地租回,普天同慶之下,積怨自然鬆動,既種善因,jing心呵護之下,何愁不得善果,何況,遼國百餘年來,學習漢人文化,從上自下,教化已深,若雙方能摒棄壁壘之見,多加交流,隔閡必然漸除,可為兄弟之邦矣,百十年前,兄弟鬩於牆;今夕何夕,當聯手外禦其侮。”
耶律餘睹斟酌道:“元首大人,請恕小將直言,,貴國若與女真聯手,急攻我大遼,兩路兵鋒之下,我們未必抵擋得住,得利必多,更遠勝燕雲十六州,,何以元首大人舍易行難,見利不取。”
西門慶笑道:“這是有疑我之心了。”
耶律餘睹連稱“不敢”,不過這兩個字說得連他自己都感覺實在沒誠意。
西門慶很誇張地道:“我之所以舍易行難,見利不取,,如果我說我是道德楷模,滿心裡只想著鋤強扶弱,賑危濟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餘睹將軍信嗎。”
耶律餘睹搖頭道:“若說這話的是從前佔山為王的三奇公子,我就必然相信;可是今ri說這話的是中華聯邦的元首大人,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相信。”
西門慶大笑道:“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既然假話騙不倒餘睹將軍,那就說真話好了,,我深心忌憚女真,完顏阿骨打崛起,其左右族人,盡皆聰敏梟悍之輩,又有完顏宗用等黠智之徒輔之,更令其如虎添翼,我若與之聯盟圖遼,事定後便是伴虎為鄰,將夜不貼席矣,其民族野蠻,只知馬背上揮刀砍殺征服,對文明的破壞遠大於建設,偏偏我這個人,對建設的興趣遠遠高於破壞征服,既如此,自然與野蠻的女真尿不到一個壺裡,大家索xing道不同不相為謀;反倒是遼國,與我深有知心之意,,謹守百年澶淵之盟,可謂信義,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信義既立,何事不成,再加上遼人盡知書,漢化已深,思想同源,無分彼此,,所以,我寧願聯遼存遼,不取野蠻女真。”
耶律餘睹聽西門慶說得情切,心下不由得歡喜,只是喜不到片刻,就慢慢沮喪起來,苦笑著低聲道:“承蒙元首大人看得起我遼國,只希望您有朝一ri,與吾王會晤之時,莫要失望才好……”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遼國現任的皇帝耶律延禧是個典型的野蠻人,他不喜歡讀書,更不喜歡勤政,財寶美sè也僅僅是他的第二追求,他最喜歡的是行狩畋獵,這樣一個魯人當了大遼的皇帝,已經是遼國的災難,偏偏雪上加霜的是,他寵信的朝政大臣還都是無能的jiān佞,這幾年折騰下來,遼國哀鴻遍野,奄奄一息,兵民離心,疲不能振,所以完顏阿骨打起兵反遼時,才能勝得那麼容易。
這麼一個昏憒荒唐的君主,和西門慶站到一起,真是有若雲泥之別,如果有一天西門慶和耶律延禧坐到了結盟的桌子前,雙方三言兩語之下,鐵定要話不投機,那時只怕西門慶又要放聲大嘆尿不到一個壺裡,大家索xing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西門慶練的一手好暗器,聽力極佳,耶律餘睹的嘀咕聲雖輕,但哪裡逃得過他的耳朵去,聽其人嘀咕聲中全是對來ri大難的擔憂,西門慶不由得暗暗好笑,,耶律延禧是什麼德xing,自己這個穿越者早已心知肚明,還要等見面後才知道嗎,再說了,昏君佞臣,當然不是好東西;但如果是別國的昏君佞臣,那偶爾還是派得上一些用場的。
於是西門慶輕輕笑了起來:“餘睹將軍,說到你們那位天祚皇帝,呵呵……”
一聽西門慶把話題轉到了自家的皇帝頭上,耶律餘睹不由得心中慚愧,,跟著這樣的主子,那叫一個窩囊,見不得真正的英雄好漢啊。
卻聽西門慶輕笑了幾聲後,繼續道:“嚴格說起來,宋朝的徽宗皇帝真是狗屁不如,一錢不值,而你們這位天祚皇帝,卻是有如狗屁,值得一錢,這就叫勝了一籌。”
耶律餘睹猛地站起來,作為使臣,他願不願意,總得盡到自己維護國體的義務,,雖然把那位勝了故宋皇帝一籌的君王做為國體來維護,實在也太悲哀了些。
“元首大人,請您自重,口下留德,吾皇,吾皇……”耶律餘睹這才發現,自己沒有蕭奉先那jiān臣的臉皮與口才,想替遼帝耶律延禧說兩句好聽的,卻搜腸刮肚也找不出一個亮點來。
還是西門慶很善解人意地幫助耶律餘睹解決了這個難題:“好吧,雖然誠實是一種美德,但很多時候這種美德並不招人待見,不過我還是要誠實地說一句,,你們這位皇帝還是有一個優點的,那就是他生了一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