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西門慶剛剛說過他走通了太師蔡京的門路,但武大郎兄弟關心之下,總是放不下心來,總要聽自己最信任的西門慶親口答應一聲“可救”,他的心才能安定一會兒。
西門慶對著武大郎堅定地點了點頭,武大郎暫時鬆了口氣,只不過也不知道這口氣能松多久。
這時,主簿華何祿說道:“我們聽得陳知府動了無明之怒,哪裡敢把武都頭送到東平府裡去?因此就這麼一天一天地延挨著,只盼大官人能早日回來,給事情帶來個轉機。本來嘛!陳知府是一天三趟催著我們押武都頭赴府的,可都被知縣大人推三阻四的給擋回去了。也就是五六天前吧!陳知府的人突然一反常態,再也沒來,當時我們還在奇怪,現在看來,必然是星主大官人一擲千金買出來的太師信件起了大作用。”
眾人一起點頭:“此言有理!”
西門慶也是暗暗點頭:“那陳知府痛罵武松的話,雖然激烈了些,但卻都是正理。若說水滸傳中的武松,雖然血濺清河縣,但那是因為自家兄長被害性命,無論如何,還是符合一個義字,還有一份正義的擔當,一份良知的感動,所以那位陳知府才看覷他,幫他改輕供狀,留下了殘生。但今天這一案中的武松殺得雖狠,看似大快人心,卻也只不過是一時的自我洩忿而已。對這種兇徒,陳知府豈能輕易放過?”
這時,典史夏恭基笑道:“現在既然星主大官人回來給咱們撐腰,那咱們還怕甚麼?做好的文案,明天就送上去,內有太師書信,外有星主的威風,武都頭的案子,必然是妥當的了!”眾官吏齊聲稱是。
西門慶伸手道:“那做好的文案呢?拿來我看!”
主薄任良貴笑著從招文袋中拿出個字稿兒來,炫耀道:“星主大官人,這可是咱們清河縣上到知縣大人,下到衙役皂隸集體的智慧結晶,吃透了這一封文案,天下官場,大可去得!”
西門慶將字稿兒攤開在桌上看時,卻見上面寫著——
“東平府清河縣為人命事。呈稱:犯人武松,年二十九歲,系清河縣人氏。因有膂力,景陽崗上打虎為民除害,故為陽穀縣參做都頭。因回清河探望兄長,被遊棍青草蛇魯華、過街鼠張勝、奸徒應花子應伯爵、已革皂隸李外傳、不良秀才水興水楊花聯手欺騙,說嫂嫂潘氏與清河義士西門慶有奸,武松氣忿之下,打傷西門慶,幸得兄長以死相逼,鄰居盡力勸解,真相水落石出,未曾釀成大禍。”
看到這裡,西門慶指著那“有奸”二字斟酌道:“這一處事關婦人名節,還是刪去了吧!”
眾吏紛紛道:“星主大官人差矣!此大關節處,非如此不能洗淨武都頭之罪!”
西門慶苦笑,他不想和潘金蓮扯上關係,沒想到弄到最後,還是扯到了一處。這正是:
人羈律例難隨意,事困規則不自由。要知接下來的文案如何顛倒黑白,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