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阿莎耳中鑽入了一線清澈堅定的聲音。
她身子一僵,淚眼婆娑。望見一襲熟悉的衣裳從路旁一棵大樹後轉出,不慌不忙走到了番人和五百騎兵的中間。
整片區域被封鎖,外面還有兩千士兵圍得水洩不通。連棲雲郡的捕快也進不來,怎麼會憑空冒出了一個人?
偏將先是驚訝,繼而搖頭。
多一個人改變不了局勢,不過是人間又多一個枉死鬼。軍佇列陣衝殺,連仙師也要暫避鋒芒,何況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兵丁們紋絲不動,沉默如鐵。
他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需要知道怎麼回事。只等軍令下達後,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石堅微皺眉頭,開口道:
“沙道長,我未感應出他身上的氣場澎湃,好像不是武者。你可感應出法力波動?”
“貧道未感應出法力波動,似乎不是法師……也可能用法寶隱蔽了氣場與法力。先看他準備幹什麼,呆會兒貧道再上前摸摸底。”
鎮南大營出動了整整三千精兵,如果只為抓捕十幾個刺客,確實殺蚊子用牛刀。
但石堅非常清楚,對付憑藉一枚銅錢就擊退凌厲一刀的可怕高手,必須擺出這麼大陣仗。
前番部落則屬於掛在枝頭的乾癟果子,隨時可以摘取,吃下去又沒什麼肉。所以,追捕刺客並不重要,目的是引誘、逼迫隱藏的高手現身。
不滅了他,寢食難安。
一想到這裡,石堅就不寒而慄。
他確信,符甲未必擋得住那枚銅錢,自己的腦袋瓜更加不行。要知道寶刀也算半件法器了,堅硬無比。卻像豆腐一般被穿透,銅錢居然沒有碎裂!
信天游溫和地望向阿莎,微微一笑,再次傳音入密。
“有我在,不怕。”
他不是想笑,而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應該笑一笑,以緩解她緊張的情緒。
番人們懵裡懵懂,簇擁著阿莎。公主對著天空呼喊,他們曉得是禱告山神。後來唱的歌一句也聽不懂,還以為念咒語。
番人崇拜的神靈多如牛毛,有創世神,有遠古神,山有山神,水有水神,樹有樹神,洞有洞神。女子喜歡某個神靈,往往會把它當作完美情郎;男子敬畏某個神靈,往往會把它當作嚴厲父親。
咒語之後,果真冒出了一個奇怪的人,可惜不是從天空降臨。
阿莎一掃之前的堅強,渾身顫抖,淚如泉湧,連站都站不穩了,得由阿苗阿草攙扶著才不倒下。
她試圖走過去,但少年搖了搖頭。
烏雲散開,晴空萬里。
信天游轉身面對殺氣騰騰的軍陣,思索怎麼解決眼前的棘手問題,為前番部落爭取一兩年的緩衝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