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外,無星無月,黑暗籠罩。
老虎只剩下一個石碑般雄壯的輪廓,比黑夜還黑幾分。偏偏兩隻巨大怪眼閃爍著妖異紅芒,彷彿樓船上懸掛的大紅燈籠。
廟內,火焰熊熊。
眾人的影子投射於牆壁,隨著火焰搖曳而扭曲掙扎,彷彿正在變形的精靈怪獸。
氣氛壓抑,恐慌,肅殺。
予人強烈的不真實感覺,彷彿身處噩夢。
信天游不耐煩地用響指打斷了溪千里一瀉千里的辯解,不屑道:
“切,你丫裝樣子也要專業一點,太不把觀眾放在眼裡了。連血都捨不得噴一口,哪裡來的重傷?”
溪千里聞言苦笑,攤開雙手道:
“少俠,實不相瞞。與匪首對掌之後,鄙人的內腑巨震,恐怕要不久於人世了……唉,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夫復何言?”
信天游望向董淑敏,問:
“你們七個人進山,為什麼六個佩戴了香囊,偏偏他不戴?”
董淑敏知道這句話裡隱藏了玄機,卻一時弄不明白,老老實實回答。
“這不是薰香,新增了醒腦安神的藥材,以防止瘴氣。溪先生要我們事先佩戴好,有備無患。他自己功力深厚,不需要。”
信天游嘴角一撇,道:
“先前,我聽你們在屋簷下談抓捕山魈,覺得很奇怪。野獸對任何不屬於山中的氣味都格外警惕,郡守府怎麼如此外行?剛才明白了,溪千里要你們佩戴而自己不戴,是怕萬一碰到危險好逃跑。
“無論薰香藥香,統統將被猛獸鎖定,成為追殺目標。說白了,你們就是他準備打狗的肉包子。即使沒遇見猛獸,萬一找到了靈溪,也會殺掉你們滅口。如果沒有猜錯,抓山魈是他攛掇的吧……”
董淑敏茫然道:
“我母親病重,溪先生說山魈的氣血旺盛,元氣剛沛,用來做藥引子……”
夠了!
溪千里一聲怒吼,指著信天游的鼻子痛罵。
“黃口小兒,簡直血口噴人……捉賊得見髒,捉姦須拿雙,你有什麼證據?”
眾人一怔,覺得少年的分析絲絲入扣,可惜全是猜測,真憑實據無一個。
信天游無動於衷,道:
“證據就在驛站,查一下李縣令的信函去哪裡了就行。官郵交接會留下記錄,想必你還來不及抹除。”
溪千里嘿嘿冷笑,道:
“好好好,待明日返回郡城證實了清白,溪某拼得一身剮,也要闖山向你的師尊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