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曹無咎喊過之後,第一個聲音是從第一排發出:“陛下!”
走出佇列的,赫然正是當朝國丈、工部尚書,盧遠望。
“老臣有本要奏。”他垂著頭顫巍巍說道。
“國丈有何事要奏?”牧北帝問道。
“老臣年過七十,人老體衰、耳目昏聵,今日自請辭官、告老還鄉,還望陛下準允。”盧遠望緩緩說道。
“咦?”殿下一片驚疑之聲。
沒想到,今天一上來就有這麼大的。
盧國丈雖然七十來歲,可一直是人老心不老,之前把持工部穩如泰山。今天突然就要請辭了,恐怕是另有文章。
畢竟大家都懂,如果他真心要走,完全可以私下上書,沒必要在大朝會上公然宣佈。
真正的離開是不會大喊大叫的。
朝官眾多,哪怕盧家與梁家勢力再大,也只是各佔據一部分。此刻不知道要發生什麼、懷著看熱鬧心態的人,還是佔場上的大多數。
他們的目光就在兩個大佬之間來回遊移,彷彿是期待一場好戲,內心很可能都默默在喊。
打起來、打起來!
皇帝目光沉吟,還未表示可否。
殿下就有一官員排眾而出,急急說道:“陛下,國丈大人管理工部多年,老成持重,鮮有疏漏。若是驟然離任,恐怕於國朝不利。”
另有一人道:“陛下,臣斗膽一言,國丈大人怕是因為近來工部遭受的不公待遇而心灰意冷。國丈大人忠心耿耿、為朝廷勞累多年,不可使其寒心啊。”
“都退下。”牧北帝一揮手。
那兩名出列的官員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回本隊,閉口不言。
除了一陣風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朕何時說過要準允國丈的請辭?”牧北帝轉眼看向盧遠望,“眼下工部越是多事之秋,國丈越要堅守,否則豈不有了畏難而退之嫌?”
“陛下。”盧遠望再度躬身,“老臣所在工部,如今已有近半數官員下獄、政務停辦多日,此皆是老臣識人不明、治官不嚴之責。陛下若另擇賢才,統領工部,想必會更加妥帖。”
“陛下!”又一名後排官員竄出來,叫道:“近來工部的亂象,依臣之見,非國丈之責,皆乃左相大人黨同伐異、排除異己,對工部官員胡亂打壓所致!”
“放肆。”盧遠望頓喝一聲,“工部屬下官員有貪腐乃是實情,怎敢汙衊左相大人?”
噗通一聲,那官員直接跪下。
“陛下明鑑!”他頭貼著地,高聲道:“工部負有散財造物之責,大小官員貪腐,乃是三法司監管不嚴,豈能全怪國丈大人失察?刑部辦案俱是酷刑,哪有人能不屈打成招?若是陛下允許,可將工部官員的供詞翻出,察其真偽。臣斗膽,願與左相大人一一對質!”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梁輔國的背後,至今他一句話沒說,卻已經被推到了風暴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