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何驚抬起頭,目光撞上我的視線定了定,隨即眼神收縮了有些狼狽地移轉而開,但口中仍舊強辯:“案子定沒定不是由你說了算的,據我一番審查,你對受害人言辭不遜,又規避責任,法律是公正的,哪怕你熟知律法也不會就此被你拿捏在手上。”
我不禁失笑了起來,“秦律師,你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就事實向你作彙報。何來將律法拿捏手上之說?另外,你說我對受害人言辭不遜,且規避責任,試問有哪個證據是指證我的,不該我負的責任為什麼我一定要強攬在身上?”
“你……”秦何漲紅了臉,卻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出肖東的嗓音:“好了小如,秦何只是個剛畢業出來的實習律師,你就放過他吧。我在樓上等你很久了,你自己上來吧。”
我抬起頭看向那進門就注意到的監控攝像頭,同時聽見那邊秦何驚異地喃喃而喚:“肖檢。”我的嘴角慢慢彎了弧度。
電話是早上肖東打給我的,既然我過來了,他又怎可能不出現呢?是故,我一早就猜到了這一番故意刁難,是肖東授意。當然撞見小周,可能不在肖東意料之內。
我獨自上了樓,到這時也沒人再敢來攔我。站定在肖東的門前時有些晃神,當初多少次抬手敲開這扇門,甚至連我在裡面與肖東共同研討案件的畫面都一一閃入腦中。
輕敲門,裡頭傳來肖東的傳喚:“進來吧。”
推門而入,看見肖東埋頭在案。他頭也沒抬地對我道:“坐。”
我依言落座,似乎這張椅子還是從前的那張,兩邊扶手略顯陳舊。
“看你剛才的應對反應,似乎並沒因為離職從商而口拙啊,顯然秦何那小子到你面前是班門弄斧了。”肖東語帶調侃地朝我看過來。
我淺笑了下,低聲道:“無所謂班門弄斧,我只是就事論事。”
“看你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是知道我授意的?”
“你通知的我,等我來了卻不見你人,反而派個初出茅廬的小夥來處理,不是你授意還能是誰呢?”我簡單道出事實。
“也可能我只是幫打個電話呢。”
“誰還能勞動你的大駕幫著打電話?那個秦何?學長,你在說笑呢。”
肖東聞言嗤笑出聲:“行了,言歸正傳。大致程式你應該也知道,剛才秦何都審問過了,目前問題是你無法給以證明當天飲品衛生過關,而周兵一口咬定是喝了你的飲品導致他妻兒進醫院,他是有醫生開出的醫療證明的。”
“但那醫療證明是不足以成為指控我的證據的,沒人懷疑他用妻兒生病來造假,但病因是否是我飲品的關係卻無從查證。其實現在等於是我們雙方各執一詞,都沒有確切的證據。”
“他有。”肖東突然道,他將面前剛才在看的檔案推了過來。
我驚疑不定地拿過來去看,等我抬起頭時眼中多了震撼。
“怎麼可能?”
“這份檢測報告是剛才小文帶回來交給我的。”
難以置信,眼前這份檔案竟是衛生局作出對事發當天飲品的檢測,而檢測結果是不合格!
時隔這麼久怎麼可能有事發當天飲品的檢測報告呢?是衛生局造假?還是……
在我腦中閃過一系列疑問時,肖東為我解了惑:“周兵的兒子沒有把飲品喝完,遺留了半杯在家中,此證物被保留送至衛生局作檢測,報告出來後他一直抓在手上沒拿出來。”
我快速消化,找出不合理處:“假如是這樣,為什麼衛生局那邊在事後來抽查我這的飲品時並沒提及此事?”
肖東:“我也確實有此疑問,剛打電話諮詢過了,說是經手的檢測員不同。一邊是主動提交證物檢測,而你那邊是屬於被舉報了上門提取材料檢測。衛生部門是將這兩片區域劃分開的,辦事和經手的人員就會有不同。相關分析相信也不用我給你說了,就目前為止,周兵所提交的證據一定是對你不利的。如果你不能在開審前提交其它相關證據,這個案子你的勝率有多少可以自己衡量。”
肖東道出的是事實,我的眉宇終於緊蹙了起來,之前一直很篤定責任不歸我,可假如當真周兵保留了飲品的樣品,又做了衛生檢查出來是不合格的,那我根本不可能在這起案子上有勝訴的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