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氣,我凝定那雙驚疑不定的黑眸,一字一句:“周瑜,你沒有資格說我這個媽媽當得不好。”他大步朝我走來,到近處時我後退了一步,他低眸狠盯了一眼兩人間的距離,再抬眸時將我鎖視,“一句戲言你也要這般較真嗎?”
我搖了搖頭,對我來說那不是戲言。
這時候本該把這人直接趕走,眼不見為淨地自己平復心情,但是看了看米粒巴望著的眼睛,最終我暗歎了口氣,面無表情而道:“走吧。”
從老媽的小區出來,周瑜開車一直都沒說話。我跟米粒坐在了後座,基本上都是米粒在興奮地給我講超人和蝙蝠俠的故事。這些東西在電視裡應該是沒有看的,我也沒買過此類書,顯然是有人講給他聽了。
冷靜下來反思,不免對自己過去的教育產生懷疑,是否……哪怕我將米粒一心一意維護在身邊,也終究沒法補全他在親情上的缺失?就好比我會滿足米粒所有物質上喜歡的東西,但是卻缺失了一些精神上的共鳴。
以前只當米粒性子急躁,只對拼樂高感興趣,於是給他買了許多樂高拼圖,心想著能磨磨他的性子。卻原來實際上是我這個當媽的沒有真正瞭解過兒子。
電影票是周瑜買的,進電影院之前他離開了一下,回來手上多了一個拎袋。
袋子裡是一些雞塊、薯條之類的小食,他還記得我午飯沒吃。
看電影時米粒坐在了我們中間,全程米粒都很專注,在劇情緊張處還握緊了小拳頭神情緊張,讓我不由懷疑他是否真能看懂這劇情。可米粒上的是公立幼兒園,我也沒給他報過任何英語班,他怎麼可能聽得懂那上面的對話?
等到電影末處,米粒突然扭頭過來問我:“媽媽,超人真的被蝙蝠俠殺死了嗎?”
我怔了一下,剛顧著留意他自己也沒仔細看電影,扭頭看巨幕,又發現已經結束了。我正遲疑間,聽見周瑜開口:“米粒,超人怎麼可能會死呢?他是宇宙最無敵的英雄,現在只是累了暫時沉睡而已,等有一天我們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醒過來了。”
米粒長舒了一口氣,一副安心的表情。等到散場起身時,米粒很自然地就去拉了周瑜的手牽,周瑜低頭看了眼,彎下腰去將米粒抱了起來。
等走出電影院時米粒已經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滔滔不絕地說著剛才電影裡的情節。
這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認識有偏差,假如剛才真的跟周瑜打了賭,怕是要打臉到家了。原來從米粒的角度去看,哪怕語言不通,也不影響他對電影的理解。
電影院是設立在商場內的,走至新華書店門口周瑜回頭來問我:“進去看看不?”
我沒答,米粒先拍手叫好,說要進去找超人的書看。
受著專案的影響,我走進去第一直觀的反應便是環視四周,看這家書店的格局。新華書店的模式已經屬於老式化了,除了書的陳列外也就有一些周邊文具在售賣。裡面看書的人並不多,也沒有專屬位置,有些孩子甚至是坐在地上看書的。
所以這種模式遲早是要被時代淘汰的,也正在淘汰中,有一些休閒風格的書吧正在慢慢興建起來,比如大眾書局一類的,只是沒有周瑜準備弄的規模大,也沒有具體專案,更不可能會把兒童娛教結合在一起。
假如我們的專案做出來,那將會在A市開啟書局的一個新模式。
老實說這個構思挺超前的,可能當真是國外的思想引入,只是不知道與國內的市場碰撞後會產生多少效益。既然做生意投資,肯定要考慮回報率,哪怕是教育機構,都得有市場利潤才會有人來做,不然喝西北風也虧不起這個錢。
目光回落到周瑜身上心中不由一頓,我現在居然完全以一個商人的角度來衡量事物了。之前哪怕是開了一家飲品店,每天就是正常上下班,遇到節假日加個班,沒有太多的籌謀與憂慮,也沒擔心過生意好壞的問題,覺得只要過得去能生活便行了。
在書店窩了一下午,走時米粒鬧著要買書,周瑜掏錢給他買了,買的卻是一套繪本。
要是換作以前,米粒肯定不幹了。他想要買一樣東西就一定要買到,別的東西不可能糊弄到他,但今天……很多事都出乎我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