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霎那空白,那把劃在心上的鈍刀一下一下地磨著,直到汩汩流血,終於從麻木裡感覺出疼來。理智回來,螢幕中彷如被定格了般靜止,只有那紅綠燈仍然在無情地變換。
終於有人下車了。
我一眼就認出那驚慌失措地跑出來的人是周瀟,她的長髮披散在肩,因為跑動而飄揚起來,卻腳步踉蹌,不知是害怕到腿軟了還是……喝醉了酒。
失望?憤怒?果然?
我在心中尋找著自己的情緒,發現都不是,而是一種……無力感。
早知會是如此答案,卻仍然費盡心思找來錢小寶修復這段影片,有個聲音在問——你真的是為了擊敗周瑜嗎?
我沒法自欺欺人了。
是那些過往的單純美好讓我緬懷,是周瑜說不是周瀟時的正氣,是他轉身時的絕然,讓我沒有辦法在肖東詢問時直接果斷地交出已然得到的證據。
不能說是給周瑜一個機會吧,而是,給信念一個轉圜的餘地。
在周瀟慌急地回身往汽車跑時,我知道於周瑜於我,都沒有了餘地。
白色奧迪以箭一般的速度飛馳而離,空寂的深夜十字路口,只剩殘碎的電瓶車,以及沒了呼吸的人蕭條地躺在地上,鮮血從身下流淌。
像及了那年我衝到現場,看見父親冰冷的身體的模樣。
手指握攏,觸及掌心的指尖一片冰涼,我垂下眸正要下決心時,忽然腦中閃過什麼。猛然抬頭,目光直射在還在執行中的畫面,惶然搜尋——控制鍵在哪?
機房不同於普通電腦,一排的控制鍵讓我不知道要按哪個。
一個箭步過去抓住機房人員的胳膊急問:“哪一個是倒退的按鍵?”
“第一排左邊第二個。”
許是看我情緒激動,對方起身走到控制檯替我按了倒退的鍵並且口中問:“需要倒回去幾分鐘?”我無意識地咬了下唇:“五分鐘。”
畫面迴轉到五分鐘前,空蕩蕩的十字路口依舊蕭條無人,只有紅綠燈在有規律地變換提醒著時間仍在運轉。同樣的場景再次呈現,李欣兒的父親騎著電瓶車進入監控區域,在十字路口綠燈轉換成紅燈時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加速前行。
然後,一輛白色奧迪突然從橫向衝了出來,將人與車撞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