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維來到德保的欽差行轅時,左旁門早已開啟,德保的管家張成正在門前迎候,大轎一直抬進二堂才停下。德保坐於太師椅上,早已等候許維多時,不等其開口說話,便說道,“許大人,真是一日不見又風采了不少啊。
許維身穿紫絨繡袍,腰間也不繫帶子,一隻手在背後輕捻辮梢,一隻手撫摩著剃得發亮的腦門,笑呵呵地很是隨意地朝德保答道,
“德公此話直聽得我許某人心底樂開花拉。哈哈哈!對了,還不知今日相邀不知所為何事!”許維故作不懂。
“呵,許大人,您也是直爽人,我們也就不繞圈子了,直入正題,直入正題。”
老狐狸要攤牌?許維半眯著眼注視著德保。
德保正色說道,
“許大人,您久在地方為官,不曉得近幾月來京中的動靜。”
笑話,誰不知曉京師的情形?錦衣衛有關京師的密報我可是每日必看,懂得的可不比你這常居京城的官要來得少。許維嘴上不說什麼,只做出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老佛爺的歲數也大了,明年就要迎來八旬萬壽大典,這是普天同慶的日子。”德保停頓了一會,眼睛直瞅著許維。
許維一言不發,端起茶掀開杯蓋趁著熱氣小酌了一口。
“好茶,德公,此是何茶?許某人居然品嚐不出來。”許維故左而言右。
德保重重咳了一下,比較嚴肅地說道,
“老佛爺近幾月來精力大不如前,大半的政事已轉交由和和中堂來處理,而立儲之事看來是迫在眉睫了。”
“德大人莫不是要我與您一同上表請求立儲不成?”許維打趣說道。
“瞧許大人說的。這公然上表要求立儲那是絕無可能的事。乾隆五十一年,御史蔣士邦上表直奏國不可一日無儲,結果被老佛爺直接發配千里充軍,時至今日還未蒙恩赦還,吾輩豈敢再重蹈覆轍,前車之鑑呀!”
“那德公的意思是?”許維把玩起手中玲瓏剔透的玉杯來。
“儲君之位誰上也都一樣,都還是我大清的皇上。怕的是幕後操縱人是和,他若一手把持了下一任的皇帝,我看許大人可就難受至極啊!”德保陰陽怪氣地說著。
許維心中咯噔了一下,德保不愧是老奸具滑之人,一語點中要害。可不是,若是和扶持的阿哥上臺,那自己這個和黨眼中最大的奸臣,唯一的下場便是抄家滅族,難脫頸上那一刀,到那時恐怕自己也只能逃難至近日才敲定要大肆修築的延安城內。
見許維的表情,德保知這話講得很對,又繼續遊說道,
“近日風聞十公主深得老佛爺青眯,居然有望身登大寶。此言一傳,引得朝廷百官議論紛紛。明眼人一望而知,定是那和在後推波助瀾。十公主若登基為皇,那和豈不就成了太上皇了!”
其實許大人當年也曾在十五阿哥跟前做過一任的侍衛,對於十五阿哥的品性那是比老夫知曉得要清楚。扶持十五阿哥登基,許大人那可就是功臣一個,封侯拜相那是唾手可得,十五阿哥也絕無可能做出絕情之事。”
這點許維心知肚明,歷代功臣忌諱的便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若真的讓和支援的阿哥或公主上臺,那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恐也難免殺身之禍。
“若是十五阿哥登基,第一個開刀的定是和那亂臣賊子,此賊貪得無厭,斂財數千萬,直把朝廷的錢當自家的錢來花,有識之士早就對其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