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勒登保及德愣泰皆是快奔四十的人,比起略大許維一點的賽衝阿來說,相對穩重些。若不是在軍中受排擠,他們也不會歸於正許堂旗下。當聽到許維要求自己發表看法時,都選擇了沉默。
賽衝阿年輕,有衝勁,很有滿人那種不怕死奮勇當先的精神。一顆紅痔顯在眉心間,說話的時候閃閃發紅,更顯勇猛之狀。他大聲開口嚷道,
“大帥,我可不管那山上有什麼狗屁土匪,只要您讓我帶著這一營兵馬,我準保蕩平山上所有人。”
許維很欣賞賽衝阿直爽的性格,拍拍他的肩親切地說道,
“南程,你這股勁頭倒是值得讚賞,但有時還是要多學學你的這兩位大哥們呀。珠軒與淳堂他們可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定是已有了全盤計劃,我這個大帥可要聽聽了。”
額勒登保及德愣泰互望一眼,都生怕惱怒了許維,於是慌忙出聲解釋說道,
“末將二人不作聲實在是因敵情變化太快,正在考慮應對之策之故,還請許大人見諒。”
“哦,原來如此。”許維作出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其實他是看不慣手下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高深莫測狀所以才一語雙關地說的。
“其實一早我們接到探馬的詳報,那兩股匪徒人數大幅增加,已經確認有天地會眾加入。”德愣泰首先說道。
“這該死的陳魴,一定是他把天地會眾帶到諸羅來的,這不是存心與我過不去嘛!”許維惱火不已。
“若只是單純的人數增加倒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批天地會眾都是鐵血堂的精英,功夫比起普通的盜匪來說要高上許多,這就對我方的強攻造成一定的麻煩。”額勒登保給許維逐一分析道。
“左邊的兔耳山盜匪增加的兵數不多,總數為兩千一百二十三人。右邊虎眼山盜匪則在三千四百八十九人,而霞海村則無變化,依舊保持在一千零四十四人。所以我們攻擊方式要改變,決不能再如明程所提,由我及淳堂分別攻擊兩處土匪而由大人您與明程直撲陳魴所藏身的霞海村,那可是重蹈前明薩爾滸之戰的覆轍。我的意見是合兵一處,收攏兵力以壓倒性的優勢兵力逐一攻破這三處賊人。”
“淳堂,你認為呢?”在詢問之前許維已是預設了額勒登保的方案。但為尊重德愣泰,還是追問了一句。
“大人,我也贊同珠軒兄的意見。雖然這些人可算得上是烏合之眾,非我軍之敵。但我們也不能太掉以輕心,四旗軍初戰至關重要,否則折損了士氣日後可難以彌補回來,還是小心謹慎為好。”有著對醒目的招風耳且體形稍嫌臃腫的號稱笑彌勒的德愣泰居然不苟言詞地正色答道。
許維對德愣泰及額勒登保二人的看法都表示讚許,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講出來的話就是比初出茅廬的賽衝阿老道。不過越是有功勞就越是被和給排擠,要不然也輪不到新武衛招攬他們了。
“也好,就照你們二位說的辦。四營合軍一處,先攻兔耳山,後攻虎眼山,最後總攻霞海村,不抓到那陳魴誓不撤軍。”
許維領著大軍在一個雨天的夜裡向兔耳山開拔了,長長的隊伍從北門緩緩而出,大部隊行進時所發出的聲音都被那譁拉拉的雨聲所淹沒。縣城中大多數人都早早地進入夢鄉,少數幾個別有用心的人物也因這大雨天疏忽大意起來,圍坐在一起喝著酒聊著天:
“我說王二,你說我們要不要派幾個弟兄去城門口蹲一夜?”
“你傻了呀,這麼大雨天的,哪個當官的會昏了頭出兵攻打我們山寨?”叫王二的根本沒理會馬四的意見。
馬四還是有些擔憂地說道,
“諸羅這位新上任的知縣可不比往日的那幾任縣太爺,單看他的施政手腕,那是極其高明的。保不準他就會來個夜襲。”
“別沒事找事做。現在山寨可不是由大當家作主了,全******由天地會這幫兔崽子說了算。報準了沒功勞,沒報準那可要捱上一頓打,你這又何苦呢!守在縣城裡本來就沒多少油水可撈,得過且過吧。”王二這番話說得在理,馬四心裡想了想便沒再吭聲,天地會於是就這般坐失掉一次絕佳的逃生良機,以致諸羅一役天地會閩西分堂自分堂主陳魴起共四千餘會眾一同共赴黃泉。
在軍前會議上許維就決定利用盜匪認為多雨的季節一般官府不會出兵進剿的麻痺心理,逐一突襲天地會這三個在諸羅的據點,所有活口一個都不留,徹底剷除給諸羅帶來威脅的一切不良因素。
許維統領著六千兵馬,在急風驟雨中急速前進著。雖然被雨水打溼了面龐,端坐於馬背上的許維也絲毫不在意,只簡單地抹去臉上的雨水,繼續揚鞭策馬狂奔。所有的人目標都非常明確,天明之前必須抵達兔耳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