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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許維派去京師與尤拔世聯絡的人回來了,並帶回了一封信,信上說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尤拔世透過關係,幫許維打通了太醫院這條路子,當然最主要的是許維提供的行瘴丸非常有效,給受了瘴氣不久計程車兵服用,不到三天便痊癒,但對已然染瘴一月以上的人無效。
就憑藉這個行瘴丸,太醫院向胡慶餘堂大量訂購,一次性撥款項達四萬兩。也因為這個軍需專案,使得胡慶餘堂立刻在京師打響招牌,不少達官貴人紛紛打聽胡慶餘堂的地址,想上門求藥防病。
許維非常果斷,馬上讓胡國樑馬上趕赴京城,選址開張。關鍵的關鍵是請人寫上三幅匾,一幅寫‘是乃仁術’,此是出自《孟子·梁惠王上》:“醫者,是乃仁術也。”,難得許維也炫耀一番自己的學識。一幅寫‘真不二價’,意味胡慶餘堂所產藥品質量上乘,所以價實,不還價。一副寫‘戒欺’,客人皆是衣食父母。
許維相信這三幅匾一出,必將使胡慶餘堂的聲望推倒一個最高點,成為名滿京城的最著名的藥鋪之一。
第二件事,尤拔世告知許維一個新訊息,貴州糧道永泰被革職拿問後,知道是良卿參奏了他,便破罐破摔,也向朝廷寫了呈文,揭發銅廠生產和鉛塊運費等事項皆有良卿與按察使高積參雜其中,有大量營私枉法行為。
與此同時,被革職的威寧州知州劉標也派人到戶部呈送參奏公文,將良卿與高積勾結一氣、共同作案的事實一一揭發出來。
看到這裡,許維馬上開始盤算著自己能否從這件事上得利。
擱置已久的吳國治狀告許文衡一案可以拿出來利用了,也算是還了唐大方一個人情,只不過自己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讓吳案的效果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現在可是關鍵時候,劉標及永泰都在反訴良卿,滿朝文武都在看貴州這出狗咬狗的鬧劇。若是在這時候把吳案捅上去,而且是以非常規手段捅到京城,必然會引起乾隆的最高度重視。乾隆定會覺得這貴州吏治混亂到頂,良卿負主責。一層層問責下來,自己才有機會上位。
那又該如何反常規呢?
直接讓人去都察院上書呈情?不妥,恐怕這告狀的文書還沒遞進去就已經被守門的衙差給打個半死。就算用錢去疏通,那些膽小怕事的衙差也不敢幫這個忙。
怎麼辦?許維一個頭有兩個大。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那聲音聽得直讓許維心煩不已,他不悅地換進老孫頭來,
“我說老孫,這外面怎麼回事,居然那麼吵,還讓人辦公否?”
“哎,那也是個可憐人。驛站的陳遠陳驛丞大清早便堵住戶房的門,直囔著要他們發下積欠三個月的糧俸,驛站已經都快沒錢沒草餵養馬匹了。”
“驛站?”
“可不是嘛。這馬匹死了還是驛丞最倒黴,難為他們月月上門討債。可我們衙門也缺錢不是,這錢也不知被我們陳大知州給花到哪去了,每月都要積欠我們一些。被人追債上門,我看活該。鬧得更大些,陳知州才會把欠我們的糧俸也結清。”老孫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天底下的衙門,基本上就沒有準時滿額髮俸給差役或書吏的,這也導致迫使書吏差役們磨刀霍霍向百姓。
“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過這驛站呢!”許維重重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心中一絲困惑終於迎刃而解,那自己就利用驛站的兵部專郵,把吳國治的告狀信放入進去,直接郵遞給兵部。到那時,兵部的人一定會呈給兼任兵部尚書的阿桂,阿桂定會奇異一封告狀信怎會混入驛站的兵部專郵之中。到那時,乾隆也會遷怒於良卿。
至於怎樣才能把告狀信放入兵部專郵之中,當然有辦法。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呀。許維又想到了桑信,這大哥還真是好用啊!自己用得那是得心應手。
一切都在許維的掌握之中。
十月十四日,兵部尚書阿桂設在京師自新街的官署中收到一份軍用郵匣,裡頭卻是一個包袱,包袱裡頭有一份訴狀。
這是一份貴州普安州吳典等民人聯名揭發該州官吏和基層村寨頭目貪汙朝廷給地方撥付的專用款,私派民工服役等罪行的訴狀,隨同訴狀還附有相關的確鑿證據。這件事讓阿桂極為震驚,他不敢有任何怠慢,連夜火速進大內拜見乾隆帝。
當乾隆從奏事處奏事太監高雲從手中接過阿桂遞來的訴狀,仔細翻看一番後便勃然大怒起來。
乾隆對於凡涉及激起地方群眾性鬧事的問題都非常敏感。貴州省普安州地處邊疆,軍務頗繁,邊民負擔較重。有鑑於此,乾隆一方面從其他省份調劑物資支援該州,另一方面又多次斥令州府遵守朝廷約束,體察民情,確保地方平安。
乾隆曾經命發諭旨,凡向民工派物都須撥付專款,按價付錢。此前也曾遇到御史的奏報,說普安州有苛待細民、侵擾農時的現象。為此自己還曾嚴令貴州巡撫良卿等調查處理。但良卿的回奏卻是說經過調查在貴州的官吏沒有私派累民的情況,也沒有派工不給工錢的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