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
“大人,江春江老先生前來拜訪。”劉翼向已經正式接過官印、成為新任徽州知府的許維稟報道。
“江春?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請,快請,讓江老先生去客廳稍坐片刻,等本官換好官服馬上出去見他。”
許維頭戴涅藍青金石頂戴官帽,身著繡雁的朝服,脖掛珊瑚朝珠,腳穿一寸厚底的官靴,很有風度地來到大廳接見江春,大老遠便熱情地抱拳作揖叫開來,
“揚州一別,已有數十年。得老先生的教誨,受益頗多啊。
本想親自登門拜訪,卻沒想到今日您老反而專程到我徽州府衙之中來,這實在讓許某撼顏不已呀。”
許維好歹也做過一任的巡撫,這官威多多少少都有了點,渾然不是當年的那個尤拔世手下的小跟班,江春也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道理,不敢小瞧了許維。
江春五十出頭,在其臉上卻未見到一絲歲月的痕跡,恍若當年模樣。其臉色紅潤無比,猶如幼嬰般光滑,額下三縷長鬚,很有一副仙風道骨的味道。只見他忙不迭地回禮說道,
“這是說哪的話,我江某人前來過府拜見府尊大人,乃是理所當然之事,怎能親勞府尊大人呢!再說那揚州一事,江某還要多謝大人相助才是。
這不是一接到府尊大人在徽州府衙裡升堂的訊息,便立馬從城外八十里的于山鎮趕了過來,想一睹被天下人尊稱為官場屠夫的許維許大人的風采。呵呵呵”江春邊說邊笑著,把整個氣氛給搞活了。
這老頭倒是滿會說話的,官屠,好名稱,我喜歡。
許維對那江春也不是太討厭,於是同樣含笑說道,
“江老先生如此晚過府不會就那麼只為見上本官一面這麼簡單吧?”
江春不露聲色說道,
“鄙人曉得大人今日前些時候還在那左城的晨風客棧中飲酒消遣,還以為大人您會夜宿於客棧中,誰曾想到大人您真是事事為公,星夜趕到府衙接了印信。”
許維心中一凜,不可小看了這姓江的,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曉得自己在晨風客棧中駐留,可見這徽州城裡廣佈著江家的眼線。
“今日小老兒前來拜見府尊大人,實在是為了那不成器的犬子江維臣而來。”
“此話怎講?”嘴上如此說,許維心裡明白,定是那江春已然知曉那江維臣在客棧中的所為,前來作一番補救的。你想,在客棧這種人多嘴雜之地公然說賄賂過主考官大人且還必定今次鄉試高中無疑,這豈不是驚世駭俗之舉!雖然江家財大氣粗,也需防範那新到任的不知底的知府來個出人意料之舉,殃及江家。
“府尊大人您在晨風客棧吃得安好否?”
“滿好的,那邊的菜極有地方特色,口味獨特,本官非常滿意。怎麼,江老對本官的飲食居然有興趣嗎?要不要與本官同赴晨風客棧?”
江春權當沒聽見許維說的這句話,說道,
“想來大人也見過犬子維臣了吧。”
許維裝模作樣地想了好一會,一拍腦門,記起來的表情誇張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