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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捏著二楊連夜送來的文書供認狀,許維不由喜出望外。甘肅沒白來,所有有關甘肅通省官員冒銷舞弊的罪證基本都已掌握,剩下的便是該如何向乾隆彙報案情。
定案輕重可是個比較難辦的難題。按許維的想法,既然都得罪人了,索性一杆子捅到底,讓這甘肅通省縣府道三級以上的百名官員全部撤職查辦,該殺的殺,該絞的絞,也好顯出自己的魄力,更能引起世人的好評。
咬著筆桿子,許維邊磨著墨邊打著腹案,正想著該如何潤色,把文章寫得漂亮些時,門房匆忙進來稟報道,
“大人,江蘇巡撫閔鶚元深夜求見。”
“江蘇巡撫閔鶚元?”許維聽了傳報之後,臉上一片茫然。此人自己平日素無交往,居然能從江蘇不遠千里秘密來到甘肅所為何事?
許維剛才從二楊帶回的供狀上曾看到個罪官的姓名,閔鵷元。再想想閔鶚元?莫非這二人乃是兄弟關係不成?
楊遇春看到許維的神情後,猜出其所思,故朝許維點了點頭,表示此二人確實是親兄弟。
居然是來求情的,這閔鶚元好歹也是個封疆大吏,在華夏這塊土地上,人情關可不大好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不是自己去求人家,怕什麼。許維理了理官服,對門房說道,
“有請閔大人書房侯座片刻,本官立刻前去。”
“大人,您真要去見那閔鶚元不成?他那兄弟閔鵷元可是貪了不少的錢財,據其供認,不下四萬兩白銀。”
“此刻不能立刻撕破臉皮,先許他兄長其弟無事,穩定住他,免得他從中搗鬼,增加我的麻煩。至於其弟,在我們手掌之中,怎麼定他的罪依舊是我們的事,還怕他飛了不成?”
楊芳有些怪怪地問道,
“大人,這會不會有些不大厚道?”
許維哈哈大笑了幾聲,指著楊芳反問道,
“我說誠齋兄,這官場之上可無厚道可言。你要是厚道,人家可當你是傻子,玩你沒商量。你在綠營軍中也呆過一段日子,難道忘了那些當官的是如何厚道地剋扣軍餉,毒打士兵?”
楊遇春也對楊芳說道,
“誠齋,世道不同了,許大人所說所做正合天道,你就別再多懷疑了。”楊芳暫時無話可說。
當許維一腳踏進書房時,便見著裡頭坐著位二品大員,縷花珊瑚頂,外罩錦雞補服,正悠閒地坐於椅上獨自一人品嚐著茶水,絲毫看不出一絲著急的模樣。
此人眉目甚清,一副江南文人特有的書生氣,白白淨淨,左手還戴著個碧玉扳指。一見許維出現,馬上覺察出他的身份,立了起來,笑容可掬地衝著許維拱著手道,
“這位莫不是光祿寺少卿、欽差大臣許維許大人不成?小弟閔鶚元這廂有禮了。深夜造訪,實在是冒昧得很。”
許維也跟他推起太極來,說道,
“哪裡哪裡,閔兄乃以江蘇巡撫身份親臨拜訪,寒舍蓬壁生輝不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