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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生生的升官之路被和珅給掐斷了,著實讓許維好不氣惱,在家中接連砸了七個杯子。看著許維的惱怒樣,下人們都不敢上前打擾。若是被正在氣頭上的許維給痛打一頓,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但有個人還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找許維,那就是新聘的許府總管許宇,他原姓冒,叫冒宇,老家在山東歷城。因為一個遠親受了冤屈,被官府打入大牢,判決已下,命不長久。
許大管家嘴賤,在老家大肆宣揚自己的老爺許維多麼的了不得,乃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刑部的高官顯貴,牛皮吹得震天響。這不,很快就有人託關係找上門來了,要求老鄉幫幫這個忙,錢也沒少塞。
許宇把面子看得極重,他可不想在熟人面前丟人。但他也是個聰明人,先行了解了一下案子的情形。若是主人許維能幫得上,那他才會進行遊說。
有許維這個刑部的大紅人面子在,很快許宇就探聽到一些內幕,綜合起來就是這個案子有冤情。既然有冤情,那就可要趁早告知許大老爺,雖然聽說老爺被和珅給擺了一道,但憑著這個案子好歹也能挽回點顏面不是。
許維在聽完許宇那帶著血淚的哭訴後,一反常態地並沒痛斥管家,而是一聲不吭地打發走許宇後便著手研究起案子來。
許維思維很是簡單明瞭,凡是和珅或和珅黨羽插手的案子,自己碰上了鐵定要橫插一槓子,不是冤案要給辦成冤案,是冤案就給平反,反正就是與你姓和的槓上了,你咬我啊。
許宇提到的案子發生于山西龍山縣,關鍵的是,山西巡撫金永駿走的是和珅的門路,才能以七十高齡依舊佔據巡撫位置巍然不動。正所謂黨同伐異,不干你幹誰?趁著還在刑部為官,不從中挑點刺出來罷那姓金的官以後就沒這機會了。
許維接了原告冒新園的訴狀,仔細閱覽後對他的文筆倒是十分的讚賞。這姓冒的文采極佳且擅長詞訟,這字裡行間可謂字字珠璣,一語中地,把所有要說的冤屈都說得一清二楚,案情一目瞭然。
原來這冒新園乃是山西定山府龍山縣人,生於乾隆十四年,於乾隆四十一年三月成親。因冒新園在龍山縣清臣巷有新房出租,便有一名叫張寅山之人前來承租。這張寅山乃是個豆腐店的夥計,也是剛成親不久,其老婆鄭娥頗有幾分資色,被人戲稱為豆腐西施。
張寅山因在豆腐店的工作原因,早上起得早,有時晚上便留宿於店中。鄭娥一人在家,閒來無事便經常去冒新園家走動竄門,與冒妻成了閨中密友。
乾隆四十一年九月,冒新園之妻死於難產,整棟樓中只剩冒、鄭二人。此時龍山縣的謠言四起,說冒、鄭二人私通。冒新園細查之後訪之,此謠言皆由張母梅氏傳出。
不久,因冒新園需參加鄉試,便借提高租金為由,把張寅山夫婦逐走。
乾隆四十二年十月,張寅山因突發疾病不治而亡。張母懷疑乃是鄭娥所送之藥導致兒子身亡,便提請官府前來驗屍,官府驗屍結果居然是中砒礵之毒而死。
官府在張母的挑唆下認定是冒新園所為,故先對鄭娥動刑,而後又提請朝廷革去冒新園新中舉人身份,並對冒新園動了酷刑。冒、鄭二人皆因受刑不過,都曲打成招。
在定山府堂上覆審時二人卻又都翻供,知府盧辰接受龍山縣令李譽廉的說法,對冒、鄭二人再次動用大刑,冒新園熬刑不過,只得承認與鄭月娥因奸謀毒之事。
乾隆四十二年十一月,定山府作出判決,以因奸謀殺親夫罪處鄭娥凌遲之刑,以授意謀害他人親夫判冒新園斬立決,上報山西按察使荊蓀策。荊蓀策略微盤查後便直接把該案按照定山府的意見上報山西巡撫金永駿,最後金永駿以按察使的意見結案呈送刑部。
冒新園在訴狀中明確指出,自己並無與鄭月娥勾搭成奸,也未給張寅山下所謂的砒礵,可能下毒者另有其人,或是鄭月娥真正之姦夫也不定。並提出所謂的三不可解。
一是張母前後不一的數次證言。
二是點明鄭娥不刑即誣攀的問題。對這一點的說法許維也有些佩服冒新園的洞察力。即冒新園抓住地方官員忌諱對鄭娥曾經刑訊逼供的心理,點明如果鄭娥與自己通姦並深愛自己的話,未曾遭刑訊必然會掩飾自己,不可能輕易地供出。反之如果在沒有刑訊的情況下就供出自己,可說明兩人並不相愛,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姦情。
三是時間上有些許出入。
看完這篇訴狀,許維依著自己的主觀判斷,這起案子可能是個冤案。
作為一名舉人,會為一個女子而拋棄自己的前程不說,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實在說不通。即為舉人,就是未來的進士、知縣,前途無量,想要美貌女子有的是,三妻四妾也很正常,不大可能作下如此之命案。
細思量後覺得這責任還是應由地方官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