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挑了挑眉“嗯”一聲。
李衛繼續說:“草民吩咐徐全必須於昨日內,親自來四貝勒府揭發李福晉。他始終沒有露面,草民找到醫館與他理論,卻見徐全已摘了招牌,封了館門,遣散了夥計,老婆孩子也打發回鄉下了。徐全一人坐在醫館中,喝著小酒,好似就等著草民前來。”
亦蕊奇道:“這也真是不怕死的奇怪人!”
李衛揖手道:“是!徐全一見草民就說,金子都花光了,也別問他怎麼花的,只剩下一小部分的首飾。”
亦蕊起身,緩緩在屋中踱步,邊說:“首飾算不得罪證,無處自來的金錠才是真不得光的。李怡琳求子心切,揮金如土,本想找個江湖遊醫逗逗她,讓她知難而退。沒曾想,她還真能掏出十兩金來,這倒讓我好奇了。她一個側福晉,能有多少銀子?是誰給她提供的聚寶盆?原以為徐全只是個貪財的庸醫,誰知道他竟到了要錢不要命的地步!”
李衛不屑地說:“徐全還想拉草民同流合汙,他說有本事再從李福晉那弄到金子……”
“哦?”亦蕊說,“那天喜丸,不過是普通的補寒養生藥物。難不成他還真能妙手回春?”
李衛說:“妙手回春不能。李福晉向他索要……”他頓了頓,還是說了,“催情壯陽之方。”
亦蕊滿臉飛紅,怒道:“李怡琳,大膽!”
李衛說:“草民怕徐全生事,已讓他軟禁在一安全之處。請福晉指示該如何是好?”
亦蕊呷了口茶,讓自己平靜下來,說:“目前弘暉的病情反覆,我也沒心情管那些,緩緩也好。一日三餐供足了,以後或還有用。那徐全沒把……賣給李怡琳吧!”
李衛說:“據徐全說,僅是提供了五顆天喜丸。”
亦蕊說:“把屬於李怡琳首飾儲存好。這徐全……”她為難地搖搖頭。
李衛溫和的面上突然蒙上一層殺氣,他果斷地做了個斬的手勢,詢問地看著亦蕊。
亦蕊厲聲說:“徐全並不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責,不要動不動就殺人。人命關天,別胡來。”
春雨天寒,季節交換,弘暉的病情更不見好,亦蕊、胤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弘暉發作時全身痛疼,剛開始,他總是大喊大叫,哭鬧不停。近來,亦蕊發現好幾次弘暉疼痛時,全身發抖,緊咬下唇或被角,雙拳直繃,就是不再出聲。她哭著撲在弘暉身上,說:“暉兒,你疼嗎?那就叫出來啊!別憋著……”弘暉擠出一絲笑容,勉強地答道:“額娘、阿瑪別難過,孩兒……不是疼得太厲……害,不用叫……出來那麼嚴重……”亦蕊無意中得知,弘暉看見他心目中的英雄阿瑪,胤禛居然為他流下眼淚,可想而知,額娘等人則更為傷心。他實在不想那麼多人為他難過,選擇一人承擔。
除了胤禛、亦蕊、雲惠、茗曦,還能讓弘暉綻開笑顏的唯有兩人。
一是餘大夫。他住在四貝勒府內,每日不是與某太醫、某名醫打交道,便是苦研醫書,試遍百方,以他不羈的個性,為了弘暉卻卑躬屈膝地向人請教,實非易事。餘大夫陪著弘暉、亦蕊聊聊醫理,如三代同堂般。
二是瑤夕。弘暉特別喜歡吃她做的食物,胤禛就命令瑤夕負責煮弘暉的一日五餐,在蕙蘭苑搭了個小廚房,專供瑤夕使用。眾人似乎逐漸忘了瑤夕是侍妾格格的身份,而真正將她當成一個廚娘來使喚了。
這日,弘暉剛吃完一碗白粥沒多久,大口嘔吐起來,連好不容易服食進的湯藥也吐了出來,隨後兩眼一翻,暈眩過去。餘大夫和亦蕊又是掐人中,又是抹藥油,整個福熙樓像翻了天一般。好不容易弘暉有所好轉,凝秋方有空去收拾那滿地狼籍,她收拾粥碗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對勁,將碗遞給亦蕊。亦蕊聞了聞,臉色忽變。
瑤夕被兩個奴才半推半搡地帶了上來,她還來不及向亦蕊述委屈。一個青花瓷碗已在她腳邊砸了個粉碎,亦蕊強壓住怒火,說:“你,你在粥裡放了什麼?”
瑤夕有點摸不著頭腦,不解地說:“這就是一碗普通的白粥啊!”
凝秋撥下頭簪,拔出殘粥裡一根淡黃色的薑絲,說:“看清楚,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