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琳被數十雙眼睛盯著,譏諷聲不住地鑽入她的耳裡,恨不住就地挖個坑鑽進土中。她猛地抬起頭,狠狠地看著亦蕊,怒道:“你夠了,那拉氏!”
“大膽!居然敢直呼福晉的名諱!”凝秋喝道。
亦蕊一攔,笑道:“無妨,名字就是給人叫的。近日貝勒爺常流連綠綺軒,我還以為李福晉改了性子,安分守己了呢!誰想著,改是真改了,但卻……”說罷,她用靈動的雙眼,帶著鄙夷的眼色,上下打量怡琳。
怡琳的臉像熟透的柿子般,亦蕊正色說:“今日我以嫡福晉身份,共同訓戒各種姐妹。婦容要求女子重質樸、去修飾,冶容誨淫(注:形容打扮的妖豔去勾引男子)絕對不能在貝勒府中發生。婉娩、不垢、端莊,不失容度有資格成為貝勒爺的女人。我身為嫡福晉,有責任統率貝勒府女眷,令貝勒爺不沉迷女色,惹出紅顏禍水。若有人不識抬舉、不知禮數,就給別怪本福晉無情。”她雖側對著怡琳,但任誰都聽出,句句皆衝著怡琳而來。福晉整頓府紀,眾女自當聆聽教誨,連怡琳也無奈的隨著唱道:“謝福晉教誨,妹妹銘記於心。”
亦蕊滿意地點點頭,說:“那就不打擾李福晉了。”彩娟抱上綠綺琴緊跟在後。媛雪等人亦步亦趨紛紛告辭,片刻間,綠綺軒人去樓空,除了幾個用過的茶碗,就像沒來過一樣空寂。
“憑什麼?憑什麼?”怡琳用力絞著絲帕,臉上忽然浮起了詭異的笑容,“別以為你能快活多久!只要我懷上孩子……”
兩個月後,福熙樓
彩娟俯在亦蕊耳邊偷偷說:“奴婢聽說李福晉前兩日託人去尋什麼求子布衣,就是頭胎是男娃,落地時包裹胎兒的貼身小衣。聽說將求子布衣塞在褥下,很容易一索得男吶!”
亦蕊笑笑,不與理會,這段時間,她已聽聞怡琳透過各種途徑尋找受孕、得男的藥方神符,但迄今為止,倒沒聽說肚皮有一點動靜。
彩娟見亦蕊不以為然,緊張地說:“好小姐,李福晉有茗曦、弘昀,還想著生,其他福晉、格格也都明裡暗裡使著勁。小姐似乎毫不在意呢!”
亦蕊將繡繃對著光看看,續上同樣顏色的繡線,說:“這是好事啊!想為貝勒爺開枝散葉,應該鼓勵。去,吩咐廚房每日加一盅燕窩給李福晉,補補氣血。”
彩娟張大的口,一臉地不相信,低低地“喏”著。
凝秋從門外進來,稟告道:“福晉,貝勒爺的東西已收拾妥當,叫人送去暢春園了。”
亦蕊滿意地點點頭,微笑轉頭看著彩娟,說:“沒有貝勒爺,任她喝多少補湯補藥,怎能成孕?”
彩娟說:“貝勒爺他……”
亦蕊解釋道:“是啊,皇阿瑪為了整理索額圖一案,指名貝勒爺協理。明個兒就住進暢春園裡,在此期間不得回府,估計要在園裡子住上一段日子了。”
彩娟興奮地說:“那奴婢現在就給李福晉送燕窩去!”
“這丫頭!”亦蕊和凝秋笑道。
凝秋止住笑,說:“福晉,前幾日暉阿哥不是已止住燒了嗎?可沒曾想,今日又有些發暈,您要不趕緊去看看。”
亦蕊擱下手中針線,埋怨道:“怎麼不早說,快走!”
綠綺軒
怡琳正跪在一尊白玉觀音像前唸唸有詞,有奴婢來報,說徐大夫來了。怡琳連忙起身,略帶敬意地將徐大夫請進府屋來。望聞問切後,徐大夫撫著三寸須,說:“李福晉脈象較沉,細、弱,陰寒內盛,陽氣不足,宮虛虧寒。百病起於寒,確實不易有子。”
這類診斷,怡琳並不是沒從別的大夫那聽過,早已不以為意。怡琳說:“本福晉已誕下三子,怎說不易得子呢?”
徐大夫忙不迭地答道:“懷孕這種事,更多是天意。例如,在年輕體壯時多服曖宮之物……”
“廢話!”怡琳不滿地說,“開方子吧!可以易孕,並有利於得男的。多少銀子都沒問題?”
徐大夫嚥了口口水,說:“李福晉,在下倒有一祖傳之方,連續服食,包您如願以償。只是……”
怡琳大喜,見他一臉貪婪,皺皺眉說:“要多少?”
徐大夫說:“此物名天喜丸,一丸一金連服十丸。但要求連續十日與男子歡好,不可中斷,否則全然無效。”
怡琳如同被冷水澆頭,先不說十兩金難籌(注:康熙年間金貴,一兩金大約抵八十兩銀子,每個月身為親王的胤禛也有一百五十兩銀子的工資,當然賞賜和灰色收入不算,嘻嘻)。關鍵是要讓胤禛連續十夜都留在她房裡,可謂難上加難,況且最近胤禛每月只來個三五天,實在不好辦。
怡琳一咬牙,說:“你回去備著藥丸,待本福晉通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