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未見其人,已聽到慕靈淒厲的笑聲,亦蕊進屋一看,兩個宮女一左一右強按著她手,生怕她再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
亦蕊不敢走近,她為弘時而感到深深的羞恥,可是躺在榻上的慕靈卻看見了她,哀求地喊道:“皇后主子,求您,賜奴婢死藥吧!奴婢不想活了!主子……”
亦蕊掩面扭頭就走,這該如何是好?慕靈肚子裡的是弘時的孩子,弘時現存於世唯一的血脈,大清皇室的後嗣,她沒有權利剝奪孩子的生命。此事,要如何與胤禛稟報,傳到弘時、弘曆耳中,又會引發一場怎樣的血雨腥風?該去找誰商量,瑤夕?允兒?不行,想來想去,亦蕊的腳步向翊坤宮走去。
翊坤宮
亦蕊緊蹙著眉,念念叨叨將事情講了一遍,最後,她說:“妹妹,你說,這事該怎生才好?”
沉默……沉默……
亦蕊以為立言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又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卻發現,立言斜著眼,似乎很有趣地打量著她。亦蕊奇道:“妹妹怎麼這樣看著本宮?”
立言舉抽掩口,輕輕一笑,說:“皇后娘娘也有辦不到的事?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亦蕊如墜迷霧當中,她說:“人無完人,定有力所不能及之事。”
立言站起身,冷冷地說:“姐姐才高八斗,智逾孔明,謀算人心更是無人能比,不必自謙。”
“妹妹,你是不是對本宮有什麼誤會?”亦蕊急切地說,“你是不是在為上次臻祥館一事?後來皇上與本宮……”她本想說,去了臻祥館而立言已不在。
立言已不耐煩地打斷,怒道:“皇上與姐姐翻雲覆雨,還談什麼姐妹情深?通通拋諸腦後了吧!卑鄙就是卑鄙,何必造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氣得一拂袖,榻上的茶壺茶杯摔了一地。
亦蕊不顧差點被燙傷,說:“妹妹誤會了,本宮真的盡力,年羹堯不是安然無恙麼?”
“安然無恙?安然無恙!哈哈……堂堂撫遠大將軍,革成杭州將軍,有多少落井下石的小人正嘲笑著哥哥。這對他來說,比死還慘!”立言忿忿不平。
“這……”亦蕊一時說不出話來,“以後,等以後……再找機會……”
“姐姐以為妹妹還會相信?皇上本說要見我,姐姐卻想方設法將我支開,若立言親自求了皇上,哥哥就不會受此羞辱!”立言狠狠地說,“皇后娘娘,妾身沒福氣與您做姐妹!”她草草福了一禮,“明玉,今天兒好,扶本宮到御花園逛逛!姐姐,少陪了!立言告退!”
亦蕊看著立言的身影消失在翊坤宮外,留戀地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慢慢向宮門走去。立言說的對,自年羹堯調補杭州之令傳開後,已有無數朝廷內外官居員揭發其罪狀,甚至有傳言:“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戰場。”暗指年羹堯有稱帝之心,胤禛看似無所謂地說:“若他有心,乃天定數也,朕亦難挽。若他自不肯為,有他統朕此數千兵,斷不容三江口令人稱帝也。”年羹堯進退兩難,遂奏表:“不敢久居青海,亦不敢遽赴浙江。”又有旨責其:“逗留中途,曠廢職守,遷延觀望,不知何心。”命田文鏡、劉伯堃等密訪年羹堯疏散財物情形、年黨人脈關係,年家可謂大勢已去。亦蕊又有什麼能力去承諾年羹堯的未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耀目的陽光下,亦蕊卻如履薄冰,周身發冷。她站在御花園中的浮碧亭中,陽光透過池水映紅錦鯉背上的鱗片,不知魚兒們之間有沒有勾心鬥角,能否和睦相處?
“皇后娘娘,您在這啊!”亦蕊回眸一看,允兒與弘時正一前一後地向自己走來,“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允兒興高彩烈地說:“皇后娘娘,聽說慕靈有喜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訊息啊!”她側頭衝弘時笑笑,二人臉上均樂開了花。
亦蕊笑不出來,說:“妹妹不是不喜歡慕靈麼?”
“誒……此一時彼一時……誰讓她肚皮爭氣,懷了弘時的孩子!”允兒歡喜地說。
亦蕊沉默片刻,說:“太醫說了,慕靈怕是下半輩子都要癱倒在榻了。”
允兒說:“不怕的。宮中奴婢無數,難倒還照顧不了一個病人?對了,太醫可曾說過,是否影響生產嗎?”
亦蕊搖搖頭:“估計要等孩子月份大些,找穩婆進宮來看看。”
允兒一拍手,說:“乾脆讓妾身把慕靈接到承乾宮照顧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