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不滿地說:“姐姐,這可是你的不是了。談論萬壽節這等大事,無須避著妹妹吧!怎麼說,我也是側福晉!”
亦蕊笑道:“我可從來沒想著避著妹妹,此事已讓令兄年羹堯花費太多心思銀兩,想必也少不了妹妹出謀獻策。我們幾個臨時抱佛腳,爭做臭皮匠,妹妹你貴體違和,本不想讓你操心的。”
萬壽節獻禮自八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亦蕊當時在圓明園和西郊別院住著,由立言上上下下幫胤禛打點張羅,是全府皆知的。
“王爺的事,就是自個兒的事,哪會談得上操心不操心的?”立言嬌笑道,“趙明!趙明……咦,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不在?”
“區區一個灑掃小吏,無須在場吧!”亦蕊冷冷地說,“認識一下吧,這是我們的新管事,張凱!”
張凱上前一步,打千道:“奴才王府管事張凱,見過年福晉!”
立言愛理不理道:“從哪冒出來的狗奴才,趙明在府內做了十幾年,任勞任怨,怎麼說換就換?”
亦蕊緩緩說道:“前十年還算安份,這一兩年來脫了我的眼皮子,開始為虎作倀了!”
立言激動地說:“烏拉那拉。亦蕊,你說清楚,誰是虎?”
嬡雪被瑤夕拉在一邊,想勸也勸不得,一個勁地拿眼神警告她。立言只顧怒盯著亦蕊,怎麼會有心思去注意一旁的嬡雪。瑤夕旁觀一切,不由說:“年福晉,你怎可以下犯上,直呼嫡福晉名諱!”
“賤婢,別以為生了個孩子,就能爬到我頭上來!”立言輕蔑地說,“姐姐,何必在這兒裝親熱,你早看我不順眼了。我是冒犯你了,行呀,你扣我幾個月月餉,我不缺那點錢。要不幽禁我?王爺照樣會去飲瀾居。喚喚你的閨名而已,怎麼說都不用挨板子的,小心王爺說你濫用私刑啊!至於其他胡亂來的罪名,可不允人隨意往我頭上扣!”
不用亦蕊吩咐,張凱已將一摞賬本遞到立言面前,又委身退下。亦蕊說:“妹妹可以看看,暫不說這一年來的開支增加的部分,在去歲豐收的情況下,收繳的田租居然打破十年最低,比前年的低了整整三成。”
立言眼睛越睜越大,手也不由自主地探向賬本,著急地翻著。剛掌府時,立言的確用心管了一個多月,後見一切井井有條,趙明左一個主子右一個主子表著忠心,就徹底放手,偶爾有疑,也被這狡猾的老狐狸應付過去了。
只聽亦蕊嚴肅道:“這三成的錢到哪去了呢?”她扭頭看向張凱。
張凱朗聲稟道:“奴才查訪到,趙明在城郊新置了一座大宅,託遠方親戚在家鄉收田蓋屋建祠堂,另……”他從懷中掏中一疊票據,“這是從趙明家中搜出的,是他在外放債的本票。”
“這個混賬奴才,竟敢欺瞞本福晉!”立言怒道,“來人,將趙明拉上來,打四十板子,逐出府去。”
“不勞煩妹妹了!”亦蕊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板子,我已著人打了,他也將貪的銀子吐了出來,念他十年有功一朝踏錯,留在王府裡做個灑掃。”
語歆驚呼道:“豈不便宜了他?”
瑤夕說:“妹妹有所不知,想當初,趙明在府中呼風喚雨,個個奴才對他唯唯諾諾,而現在卻是任人呼喝的小吏。若是逐出府,以趙明在王府經驗,再覓個大戶人家繼續做他的管事,才是真正便宜了他?”
語歆恍然大悟,拍手道:“就應該給這小人這樣的下場……”
立言站了起來,冷冰冰地說:“看來這兒也沒我什麼事了,立言身體不適,先告退了!”
“慢!”亦蕊喝道,“妹妹似乎忘了王爺的吩咐吧!”
“什麼吩咐……哦……姐姐還惦記著行那個禮呢!妹妹進太和齋時,已行過了!”立言高傲地說。
亦蕊撫著裙上素雅的紋理,幽幽說:“看來妹妹病得太久,已忘了如何行大禮了?雯冰,教教她!”
“是!”雯冰應道,走上前來,“福晉吉祥!”說罷,跪了下去,甩帕扶鬢三次,起身,再跪,如次反覆三次,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你也配!”立言兩眼冒火,嘴唇微微發顫。
亦蕊提聲道:“眾位姐妹都先退了吧,回去好生想想萬壽節獻禮的事,這兒,就留年福晉和我好好敘敘舊。”
雖眾女想看看好戲,但聽得亦蕊此言,都恭敬地告退了。
亦蕊解掉罩在外的紫藍鳳鳥袍,一身素服,面色清冷地站在立言面前。
立言不悅地說:“你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