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不卑不亢地說:“王爺哪裡話,若一定要妾身舞上一曲,都是自家人,落個笑話也無妨?”說罷,她走下舞池。
“就……”胤禛抓起立言手中的團扇,向亦蕊擲去,“用這個跳!”
亦蕊恭敬道:“是,王爺!妾身因平日不舞,未備舞衣,妾身換雙舞鞋就來。”
談不上什麼舞鞋,就是把花盆底換成了普通了繡花鞋。樂師問:“福晉,跳什麼?”
亦蕊面無表情,說:“隨便吧!”
一首優美而悽宛的《點絳唇》響起,這舞曲描述的一位深閨中梳妝的美人,等待愛人的歸來。前段輕緩,中段歡快,後段帶著些幽怨,是常見的獨舞曲目。舞曲奏了一小段,亦蕊方如夢初醒,像木頭一樣機械地揮動手臂,在原地傻傻打轉,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跳得如此糟糕,真可以用醜態百出來形容,若不是胤禛當日在花間親眼所見,真以為亦蕊不會跳舞。
“夠了!你就給爺裝……裝……裝到什麼時候?”胤禛搖搖擺擺地從席上晃下來,右手揪住亦蕊的前襟,雙目中要迸出火光,“你倒底想怎麼樣?給爺拿只匕首來!”
胤禛左手執著匕首,冰涼的刀鋒貼在亦蕊的頰上,怒道:“說,你心裡倒底在想什麼?”
誰都沒料到會有這種場面,語歆、凝秋不敢上前去奪刀,怕傷了亦蕊,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亦蕊唇上浮出微笑,雙眼闔起,不發一言,完全不害怕匕首劃下,造成破相的慘局。
胤禛看她置生死於度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右手用力一摜,將亦蕊摔在地上。
亦蕊扭傷了腳踝,一身狼狽,凝秋扶著亦蕊行禮道:“王爺,福晉扭傷了腳,可否由奴婢先扶她回福熙樓休息?”
“腳傷了,算什麼大事?表演那麼精彩,可不能辜負了立言一番美言。”胤禛回到座位上,乾脆牽著立言的手,讓她坐在嫡福晉的位置上。臺下設席是一人一座,要不亦蕊就坐到立言的位置上,要不就只能站著。亦蕊的腳如鑽心般疼痛,語歆不忍見狀,便說:“姐姐,坐歆兒的位置吧!”
胤禛表面與立言風花雪月,眼角卻無時不瞟著亦蕊的一舉一動,他喝道:“歆兒大膽,以下犯上!居然敢讓嫡福晉坐你的位置!”
語歆不服氣,張口欲辯,被亦蕊攔下,她笑著將語歆按回椅中,由凝秋扶著站在房間一角。
胤禛說:“凝秋,過來幫爺斟酒!”
凝秋關切地看了看亦蕊,說:“王爺,福晉有傷,奴婢得照顧著……”
“都反了啊,你們……”胤禛將一個酒盞摜落在地,“爺連福晉身邊的姑姑都使喚不動了麼?”
亦蕊扶在牆上,推推凝秋,用眼神鼓勵她過去。
凝秋只得去上席給胤禛、立言斟酒,卻不住地看向亦蕊。
亦蕊腳上吃痛,額上已沁出密密的汗珠,但她仍努力挺直了腰板,咬緊牙關,露出讓凝秋放心的微笑。她輕視,不,應該是無視胤禛與立言的歡好,嫡福晉的身份,卻不希望因自己行差踏錯而令身邊的人遭殃。
只聽胤禛誇道:“還是宮裡的姑姑懂規矩,以前是在永和宮侍候的吧!”
凝秋低聲說:“是!王爺!”
胤禛說:“打明個起,你到飲瀾居侍候年福晉,好好教教她手下幾個奴才。”
凝秋驚呼,跪下道:“王爺,奴婢在福晉身邊二十多年了,主僕情誼難以斬斷,換了旁人,奴婢怕福晉不習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