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神色不變,淡然地說:“不回府,去哪兒都行,你決定……”
伯堃欣喜若狂,手舞足蹈道:“真的?真的嗎?我還擔心你……太好了,太好了……”他情不自禁,想去摟抱亦蕊。
亦蕊冷靜地退後一步,說:“帶我走,但你不能碰我。”
“不碰不碰……”伯堃並不難過,他已被突如奇來的喜悅包圍了。
“那,我去拿幾件東西,後門見!”亦蕊得到承諾,便向寢室走去。
凝秋正指揮眾人收拾東西,見亦蕊來了,便問:“福晉,計劃幾時回王府,奴婢好派人回府傳話。”
亦蕊揮揮手示意其他奴才退下去,留下凝秋一人,她說:“揀些簡單的衣裳、幾塊銀子、暉兒的手抄藥經就夠了。”
凝秋疑惑道:“這……”
亦蕊將凝秋收拾到一半的包袱皮清出來,自顧自得撿所需的東西,邊說:“我不回王府,你和王爺說,我失蹤了,或死了,都行!”
凝秋大吃一驚,說:“福晉,你別胡說,這怎麼行?”
亦蕊停下手中的活,側頭對凝秋說:“以後我不是福晉,別這麼叫我。對了……”她來到案前,迅速擬了張書箋,大意是奴婢凝秋有功,賞銀百兩,賜回鄉。她將書箋遞給凝秋,說:“王爺認得我的字跡,你給他,他會放你走的。若實在不行,印鑑在福熙閣何處,你是知道的,自己蓋一個便是。”說罷,她繼續麻利地收拾起來。
凝秋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亦蕊的雙腿,哭道:“福晉,你這是怎麼了?求你告訴奴婢啊!”
亦蕊溫柔地蹲下,說:“凝秋,你也陪了我十幾年,返鄉的願望早就該實現了。不是嗎?”
凝秋說:“福晉,你走了,暉阿哥、彩娟的仇誰替他們報啊?”
亦蕊嘴角抽搐了一下,她閉上眼,許久才緩緩地張開,她眼裡泛著淚光,略帶激動地說:“報仇,只會死得人更多。暉兒、彩娟,都走了。凝秋,你知道下一個最危險的就是你啊?”
“奴婢不怕,總之不能讓他們含冤而死!”凝秋堅決地說。
“我怕!我不能再接受身邊的人,離我而去!”亦蕊心痛地表情扭曲,自火災後亦蕊便有了心疝為患,平日還好,但弘暉那事引起她舊疾復發,每日都得按時服用紫桂丸,現已誤了時辰。昨晚還是彩娟在伺候服藥,凝秋碰到藥瓶時,似乎還能感覺彩娟的體溫和動作,一轉眼,已人去樓空。凝秋取來藥丸、米酒,服侍亦蕊。凝秋不安地說:“您要去哪?誰伺侯您呢?這身體……”
亦蕊緩緩地說:“大象因為擁有珍貴的象牙,而被無數獵人捕捉。若無象牙,它那皮糙肉厚的,也沒人想去傷害它。我就是那大象,位份、恩寵、權勢都是那象牙,她們為了得到它,殺害了暉兒、彩娟,甚至……更多人……我厭倦了,你懂嗎?”
凝秋說:“您也不顧王爺了嗎?”
亦蕊心裡揪了一下,說:“自遷至別院,王爺來過幾回,他顧及我了嗎?恐怕正與李怡琳、瑤夕風月無限呢!”
凝秋嘆息一聲,亦蕊沒有利用福晉的身份處置瑤夕,並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想讓胤禛出面為弘暉做些事,卻沒想到,胤禛所做的事,就是讓瑤夕侍寢嗎?
凝秋說:“如果福晉一定要走,就帶奴婢走吧!至少有個人伺候你啊!”
亦蕊不再理她,挎起包袱就走,一路無人敢攔,走到後門邊,伯堃已在等待。
凝秋一路哭喊地跟來,看到阿濟格時,訝然道:“福晉,你不會是要跟他……走吧?”她忍住沒說出私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