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聽姜如說過,那個老太太是民國時期地主家的嬌小姐,從小被家裡嬌慣著長大,後來文革批鬥的時候,一家老小都死了,就連和她結婚入贅到他們家的舅公也受到了牽連,死在了那個特殊時期,唯獨姜如帶著三個孩子忍辱偷生活了下來。
那時候的生活極其艱辛,被餓死凍死的人比比皆是,一個女人想要獨自養活三個孩子如何艱難,更何況是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裹了小腳連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嬌小姐,她什麼都不會,卻揹負著地主家餘孽和寡婦剋夫的名聲,不止要面對艱難環境和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還要防著那些如狼似虎隨時都可能找上門的紅衛兵,周圍的口水差點將她淹死,她幾乎連夜裡都不敢好好睡覺,深怕哪天晚上會被人突然抓了她和孩子們,像是鬥地主那樣給他們也戴上高帽子游街示眾。
然而就在這種壞境下,老太太卻仍舊是想盡辦法把三個孩子都保全了下來,待到把他們拉扯長大,又讓他們成家娶妻,立業生子,自己卻落了一身的病痛,怕是她也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才拉扯大的孩子,在她老了臨了了的時候,卻如此對待她。
“那老人家現在怎麼樣,身體還有沒有大礙?”安清關心問道。
“能沒大礙嗎,她在那個廢窯坑裡呆的時間太長,天氣又轉涼了,溼氣損了身子底子,在老家那邊的醫院醫治了幾天後根本不見好,我跟老趙商量了之後就把舅婆接到了這邊來,可是送到醫院去後才發現裡頭環境也不好,而且大病房裡住著好些人,白天吵鬧的舅婆根本沒法休息,等著晚上了舅婆又咳嗽的會吵著別人,為這事還差點和病房裡別的人吵起來,我就想著在醫院裡辦個單人病房把舅婆送進去好方便養病和照顧她,可是醫院裡卻說已經沒有床位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讓你問問你大哥,看他能不能幫忙安排個單獨的房間,他在醫院裡肯定比我們方便的多。”姜如說道。
“原來是這樣,那好吧,我打電話過去問問看。”安清點點頭就應承下來,這事也不算違規,只是行個方便而已,她直接就撥了電話到安正洪的辦公室。
“喂,你找哪位?”電話通了之後,那邊接電話的卻不是安正洪,而是個帶著娃娃音的女人。
安清愣了一下,才對著電話說道:“我找安正洪,麻煩你跟他說一下,就說他妹妹找他。”
“你是安清?”那邊的女聲一口說出了安清的名字,沒等著安清疑惑詢問,那邊的女聲就笑著說道:“安大哥去住院部巡房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找他,等著他回來之後我再讓他給你回電話過去。”
安清還沒說話,那邊的電話就嘟嘟嘟的響了起來,顯然是那邊的人掛了電話。
安清拿著聽筒若有所思,姜如連忙問道:“安清,你大哥怎麼說,能不能安排下來?”
“剛才接電話的不是大哥,他去住院部巡房了,等一下才回電話過來。”
安清和姜如等了一會,電話就響了起來,安正洪急切的聲音傳來。
“安清,你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大哥,你別急,我身體好著呢,你先歇歇喘口氣。”安清聽著電話那頭粗重的呼吸出聲安撫道。
安正洪喘了喘氣,又喝了水,這才再次問起來,安清連忙把姜如舅婆的事情說了一遍,那頭安正洪聽完後頓了頓,似乎在小聲向著別人詢問什麼,等著那頭有回應後才回道:“沒問題,我們這邊剛好還有剩下病房,你讓姜如現在過來給老太太辦個手續,馬上就能轉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