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液生物直白的發言讓琳達一時語塞,搜腸刮肚也不知用什麼樣的話語才能表達她現在複雜的心情,是該為吉米多年替父親正名的堅守感到不值,還是該為這方沒有未來的世界感到哀傷?
作為一名虔誠的信徒,琳達慣於從神明的事蹟中尋找答案,不過很遺憾,這一次,卷帙浩繁的宗教典籍並不能給琳達解答疑惑。
全息天球上的字元依舊在不斷的流轉,蒼白的符號已然在琳達眼中化作沉重地枷鎖,它們是無形且不可觸控的,但卻實實在在的扼殺了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支吾了半天,琳達突然靈光一閃,隨即提出一個很務實的問題:“等等,你剛才說要讓我們去見你的主人,可是那照你的說法,那我們豈不是也變成那個什麼所謂的‘食材’才能離開這裡?”
一想到這種可能,琳達就有些氣惱起來,雖然在羅傑的阻攔下,她方才並沒能進到培養艙室,不過哪怕是吉米片面的描述都讓她不寒而慄,不曉得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才會做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
而現在,那個聲音竟然還試圖將他們誘拐到那裡,琳達後怕之餘,身子因為惱怒而微微顫抖。
“別激動,先聽人家解釋一下。”
至於羅傑倒是顯得很淡定,畢竟隔著‘電腦’螢幕他也不能把那傢伙揪出來好好料理一頓,其實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他也明白自己剛才的怒火挺沒勁兒的,這裡的人跟自己又沒親沒顧的,自己緣何如此嗔怒?
不過羅傑畢竟是羅傑,發怒過後,還可以心平氣和的同罪魁禍首扯皮,不過琳達就沒有如此的氣量,反正羅傑可以和吉米的父親交流,她索性關閉了自己的精神連結,眼不見為淨。
被琳達切斷聯絡,粘液生物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它看出羅傑才是兩人的話事人,沉悶的聲線彷彿只是在客觀的闡述著事實:“這個兩位其實不用擔心,我已經說過,這種限制只對於原本就被作為食物投放在培養盒當中的我們有效,外來者並不會因此限制。
這種程式被編寫在我們先祖的基因當中,並且透過日常的飲食不斷的強化,算是徹底斷絕了我們離開的途徑,之前不幸落到這裡的旅人也證明了這一點,因為他們悉數安全的離開了這裡。”
“那需要我們怎麼做?”
羅傑的回應簡單幹脆,這看起來毫無顧忌,不過假如這個傢伙說出讓他們躺進那個培養罐裡面的鬼話,羅傑保證自己絕對會第一時間拉著琳達走人。
“雖然晶族很遺憾沒有留下培養盒的管理員密碼,不過卻留下了使用者自行檢修的通道,以滿足一些有‘特殊’要求的顧客,現在拿來讓幾位離開這裡還是足夠的。
想要離開這裡的請站在水晶石板之間,至於吉米他們不能離開,礙於限制,他們在傳送過程當中會被水晶核心直接抹除靈魂的。”
躊躇片刻,羅傑點點頭算是認可了粘液生物的說法,他一邊拉回賭氣離開的琳達,一邊調侃道:“有點意思,我還以為你不會在乎吉米的死活呢?”
“記憶這種存在十分的有趣,雜糅了這麼多的記憶,我甚至不敢確定‘我’是否明確的存在,我有陪伴吉米童年的記憶,也能記起身居高位揮斥方遒的往事,自我的概念是如此的模糊,或許是因為作為吉米父親的記憶最為新鮮,受此影響,所以我的‘感情’更多的傾向於此吧。”
對於粘液生物前後矛盾的解釋,羅傑不置可否,只是招呼琳達向著天球下方的水晶石板走去,而他自己則是大步地向著吉米走了過去。
“你們要離開了嗎?”
吉米雖然離得遠,但是天球上的情景看的還是一清二楚,而何況監控上的狼牙山脈那麼熟悉,他沒理由不知道外界到底是何種的樣子。
水晶甬道有節奏的張開閉合,沉悶的聲響在空洞的核心周圍迴響著,羅傑嘆了口氣蹲在吉米身旁,伸手檢查著番薯的體溫,之前浸泡在培養液中到底還是產生了影響,以至於現在還是昏迷不醒,體溫也是居高不下,額頭的溫度甚至有些微微燙手。
如若不是番薯體格健碩,加之琳達的治療術給吊了一口氣,他恐怕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輕輕打了個響指,一個冰涼的水球就在羅傑指尖出現:“我們稍微離開一段時間,去找那個造成這一切的傢伙。”
現在面對羅傑的魔法,吉米已經可以淡然處之,用小塊的麻布沾上冰水在表哥頭上降溫,語氣有些哀傷,似乎之前大鬧一通已經耗乾淨了全身的力氣:“所以說我們的世界真的沒救了嗎?惡龍會毀滅這裡?”
“好好地小姑娘別成天瞎想。”羅傑盯著吉米的側臉,流裡流氣地說到,“有那個心思,倒不如找個村裡的帥小夥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