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的壓片氾濫,其問題可以說是由來已久,根深蒂固。
「上海鹽館甲於天下,鋪設雅潔,茗碗、燈盤,無不精巧。眠雲閣其最著也,窗牗掛落,雕鏤極工。他如南誠信、北誠信以軒敞勝,醉樂居、永恆昌以酒餚兩便勝……午夜兩市,竟同潮汐依時而來,人氣煙香,迷濛似霧……煙氣若瘴,煙毒若蛇,殺人如麻……」
這是清代葛元煦在《滬遊雜記》中的一段話。
「甲天下」這個詞很震撼,作為遠東最繁華的大都市,竟然以鹽館聞名天下。
鹽館甚至成為了上海灘最高檔的場所的象徵,館子或內部裝修精緻,或營業場地寬敞,或酒菜上乘,每家鹽館各有特色。
……
民國十四年,四月份的時候,法租界與杜庸生談判,法方提出對方支付三萬五千元「封口費」,允許他們開五個壓片商店和一個倉庫,但杜堅持在十天試營業後再付。
六月初的時候,雙方達成協議,杜庸生承諾營業三個月後一次性付給法方十四萬元,而後每月付給八萬元,一箱壓片從卸貨到倉庫二百五十元,一個鹽館月付五百元。
從此,三鑫公司的壓片運貨車牌號事先交給法租界巡捕房,而
法租界巡捕房的華捕正由黃景榮所控制。
法租界巡捕房警務總監則可以月入壓片利潤回扣百分之二。
與此同時,杜庸生則當上了公董局華董。
如此,杜庸生和法租界以及公共租界當局額達成了「雙贏」。
久而久之,租界的警務系也統漸漸被壓片交易滲透。
民國二十年的時候,法租界當局新任領事對前任由杜庸生、黃景榮、張笑林等提供的三十萬元「津貼」不滿,要求提高份利,並以禁毒相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青幫另闢蹊徑,國府上海特別市長吳鐵軼卻允許三鑫公司遷入華界。
翌年,在國府財政部的庇護下,三鑫公司以另一種形式在南市太平弄重新開張,每月向地方和中央政府交納二十萬元。
而南京政府禁菸局則將繳獲的壓片交給杜庸生提純為嗎啡、***和紅丸,因此,國府每天可獲利潤為五萬美元,而這批錢則直接變成了國府剿紅的軍費,變成了飛機大炮和子彈。
杜庸生甚至後來還成了上海禁菸委員會委員。
很多青幫的核心幫會成員也進入禁菸管理圈。
上海灘的禁菸簡直就成了一個笑話。
事實上,現在法租界明面上是禁止壓片交易的,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杜庸生遠走港島,黃景榮閉門謝客,張笑林投靠了日本人,大肆擴張勢力,並且透過收買巡捕房高層、法租界當局董事,以"中醫保健"之類似的名義,在法租界又開起了鹽館。
而這個薩拉特董事,就是張笑林在法租界當局高層收買的靠山之一,根據程千帆的秘密調查,此人每個月可以從張笑林的手裡獲得大約五千銀元的好處費。
最重要的是,張笑林在上海灘大肆擴張鹽館,這背後獲得了日本人的大力支援,日本人和張笑林坐地分賬,既可以獲得大量錢財,還可以壓片大肆荼毒國人。
對此,有著愛國情感的金克木,一直都是深惡痛絕的。
……
「你休要陰陽怪氣。」金克木瞪了程千帆一眼,「讓你放人就放人。」
「好,金叔你老人家發話了,我放人,放人。」程千帆嘿嘿一笑。
金克木看程千帆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沒好氣說道,「年輕人毛毛躁躁,做事動動腦筋。」
「是,是,是。」程千帆走上前,幫金克木捏捏肩,「您老人家老謀深算,老女幹巨猾,千帆還有的學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