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盡,他轉身向老院走去,馬車內的許桃聽見他們的聲音漸漸消失,這才敢輕輕挑起簾子來看,可外頭早已空無一人。
許夫人一步也上了馬車,見她戀戀不捨,還道,“他這種浪子,不要也罷。”
卻見許桃的眼眸寒意四射,對她冷笑道,“母親,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
一晃許多年過去,公孫殷早已不同於他那懦弱無用的父親,博取狀元,進朝為官。
可這才是他痛苦的根源的開始。
初入西趙官場,難免會聽到陳家的名頭,這是西趙有名的權門。
“狀元也是貧寒出生,能懂得那種同你一般,卻因為家世顯赫就甩開你遠遠一頭的人是如何幸運吧。”辛溫一邊給公孫殷倒酒,一邊自言自語道。
公孫殷輕輕挑眉,唇邊含笑,“你這話說的倒是句句透著一股酸味。”
辛溫很是不屑地撇嘴,“像權門,沒有一個是好心腸的。這陳家可不就是,靠著那幾個兒子的官位,娶了多少商賈之女,得了多少財富。”
公孫殷疑惑地皺皺眉頭,心中突然想起許桃的面容來,眼神微微黯淡,問道,“辛兄這話的意思是?”
“你竟不知道,前幾年陳家招親,招的都是大商賈之女,結果吧,這些個商賈之女個個帶著鉅額的嫁妝倒貼陳家,結果好了,當年一齊嫁進入陳家的那三個小姐,全都死了。”
公孫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那這一群人豈不是是在坑騙錢財,實在是喪盡天良。”
辛溫見他真的好像毫不知情的模樣,又忙道,“聽說這裡面最慘的,是個許家的女兒。”他說的正起勁,卻沒發覺身旁的公孫殷面如死灰,仍然絮絮叨叨道,“聽說是叫什麼許桃的。”
公孫殷的酒杯驀然就從手中滑墜,他滿眼含淚,語氣哽咽道,“辛兄,可否請你再說一遍那個女子叫什麼名字?”
辛溫也是被他嚇了一跳,反覆認真的想想,的確是這個叫許桃的女子,“不錯,就是這個叫許桃的女子。”
公孫殷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怒湧上心頭,巨大的遺憾幾乎沖刷了他的所有理智。怎麼可以是她,怎麼偏偏就是她,偏偏就是他抱有最多遺憾的她,他拿起身旁的劍,衝了出去。辛溫見他突然暴走,忙想追上去,可此時的公孫殷早已不受控制,他眼神狠厲,“辛兄,不要管我,今日一事,於我而言至關重要。”
外頭零碎的開始下起雨,他幾乎要失控的狂奔在街上,拎著刺眼的劍,一個個地找尋著許府的牌匾。
不一會,竟然就找到了。他又一次站在了這個牌匾面前,冰冷的雨水落在他身上並沒有讓他冷靜,反而更讓他感到惱火和冤屈。他一腳就踹開了並沒有緊縮的門,走了兩步,便有一個來送茶水的婢女瞧見了他,忙想大聲呼救,卻被他冷然地拿著刀劍抵著脖子,只能努力的捂著嘴。
“帶我去你們的夫人院裡。”
那丫頭忙點點頭,一路顫顫地走著,忽然一陣愉悅熟悉的歡笑聲從他方才路過的房間裡傳出,他眼神一冷,轉身踹開了門,門內的人,果然是擁有那張熟悉的醜惡的許夫人,一旁坐著的,是許桃的弟弟,許慎。
許夫人聽見門那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聲音,轉頭一看,是被雨淋溼了全身,一臉凶神惡煞的公孫殷。
“你還記得那年我在許府前說過的話嗎?”公孫殷幽幽地抬起頭,眼裡的殺意波動明滅。
許夫人見他這副模樣,不禁有點膽顫,“你想做什麼,天子腳下,你還想做什麼?你莫不是想要殺了我、你若敢動我一根毫毛,我要你小命。”
公孫殷冷冷一笑,“我?我可不在乎我這條命,我的父親死了,小桃死了,這世界上能讓我存念的東西都已經沒了。我是在問你,為什麼明明知道陳府是個陷阱,還要讓小桃嫁進去。”
許夫人見他一臉失去理智的冷漠模樣,眼神不經有點慌張,“我的女兒,我想讓她嫁給誰,她就要嫁給誰。管你什麼事?”
冷酷的刀劍轉眼就架在許夫人的頸脖上,她不得不對上眼前這個燃燒著血腥之氣的眼眸,“在你眼裡,她只是一個道具嗎,只是為了讓許慎有個明媚前途的犧牲品嗎?”
一旁的許慎早就跑到內間躲了起來,郭許夫人見兒子跑了,心中安心許多。“你以為我不痛心小桃的逝世?她既是被皇家殺死的,也是被陳家殺死的,更是為了許家而死。她是女子,本就該為了許家而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