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是我撞到您,”我笑笑,揹著包,迎著幫我開啟門的護士,跟進找媽媽。
進大門後,我又禁不住回頭,看他站在那裡一直看我,又像欲言又止。
媽媽的同學吳阿姨見我來了,招呼我,媽媽是胳膊骨折昨天回來已經做了手術,現在是恢復期,輸液加麻醉的緩衝,她還有點迷迷糊糊。
本來她們一堆大學的同學來了個夕陽紅之旅,其實都要接近尾聲了,到昆城爬山的時候,媽媽意外發生骨折。
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苑女士生活和工作從來都是一絲不苟,井井有條,我經常調侃她老僧入定的狀態。
莫非跟門口那個儒雅大叔有點關聯,在想起來前些日子,顧寅她媽媽那番八卦的話,和曲熙燃,我的心止不住的怦怦跳。
媽媽這個人是面冷心熱,她不太會交際,大家都覺得她清高,再加上她長得好看業務能力強,很容易招人嫉恨,所以她向來獨來獨往。
跟吳阿姨還是源於大學時,媽媽見她生活困難偷偷資助又是老鄉,後來就相知相交了,也是她少有的知心朋友之一。
吳阿姨,把我叫到一邊,問我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我之前電話裡也說了,我因為發燒輸液所以誤把手機關機沒發覺。
她說,她這陣子都能在原城,兒子要結婚了,正好籌備籌備,這幾天還能幫我照看。
我說不用麻煩了,讓她趕緊回去休息,因為媽媽這個病房,晚上家屬不能留宿都有特護,我倒也不累。
她走之前,還是忍不住跟我說,讓我想開點,說爸爸已經去了這麼多年了,媽媽一個人很孤單之類的。
我說,是不是有苗頭了,我並不反對,老年人有自己的生活。
阿姨跟我說,他們這次旅行,到了昆城巧遇了媽媽的初戀,後來他們怎麼分手的吳阿姨並不知道,因為之後媽媽保送研究生在京都又上了近三年學。
但是當年大家都是很羨慕,她說等媽媽好了,讓我談一談,我答應了,心中的疑惑更深。
媽媽又轉醒時,似乎有點惶恐,四周看了看,才收回心神。
看見我時,還有點訝異問我,工作忙不忙,如果忙就找個保姆,她是胳膊骨折,倒也不是大事情,頂多過一週就出院,到時候讓保姆幫幫忙。
我大概跟她說了我辭職的事情,以及新工作比較輕鬆,還有顧寅的事情我也講了個大概。
讓她知道了總比讓她總記掛好,臨了,我也說了有個新男友,她沒說什麼,只是說,年紀大了,找個自己舒服的可以好好過日子的就行了,別在乎長相,活在夢幻裡,語氣裡透漏著淡淡的哀傷似的,又斷斷續續跟我嘮叨,走了幾個月,我們家老許的墳頭上是不是該長草了,他那人愛下雪時候喝燒酒,下雪了應該給他灑一瓶白酒什麼的。
許久,就睡過去了。
我看著她齊耳的短髮裡夾雜著些許白頭髮,白皙的面板上有了褶皺,心裡冒出傷感。
自小她對我要求比較嚴格,她從來沒這麼絮絮叨叨跟我說很多話,我甚至有一度懷疑她不是我親媽,感覺她對學生都有慈母般的愛,唯獨對我有點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