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安從車上下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在車站門口等待她的王川,王川似乎也是剛下車沒多久,揹包還背在肩上,倆人隔著稠密的人流對視著,嘈雜,紛亂在這一刻都遠去了,天地間一片寂靜,靜的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林楚安沮喪的低垂著頭走了過去,腳步無力的停在了臺階下,她聽到臺階上有無奈的嘆息聲傳來,緊接著一隻手便伸了過來,輕輕的拉過她的手,帶著她上了臺階,走出了車站。
一路上倆人都沒有說話,默默的踩著自己的影子往回走,每一步都是那麼的無力,回程漫長的彷彿沒了盡頭,他們在這壓抑的沉默中似乎走了一輩子。
風貼地緩行,掠過兩人的褲腳,將地上的碎沙推著向前滾了幾步,陽光將倆人的影子在身前拉的纖長,影子越是纖長,倆人之間相隔的距離便越寬,寬的像永遠都不會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林楚安側眸看了王川一眼,他臉色還算是平靜,但眼鏡框下的那雙眸卻沉重的透出了些血色。
那是睡眠不足才導致的眼部充血。
他的這一趟回去,想來也是不順利的。
回到小區后王川並沒有嚮往常一樣跟著林楚安進屋,而是拿出了鑰匙,開啟了隔壁的門,他看到了林楚安詢問似的目光,但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低垂著眼眸,目光落在手中的鑰匙上。
他指尖扣著鑰匙,聲音輕且平靜:“回去好好休息吧!回頭見。”
林楚安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進了隔壁,那門就在她眼前慢慢的關上,然後發出冰冷沉重的砰的一聲響。
王川手掌的溫度還停留在她手上沒有消失,但林楚安一顆心卻一沉到底,那殘留的僥倖也隨著關門聲消失的蕩然無存。
她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進的屋,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整個人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渾噩了,等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掀被起身,看過身邊的空蕩,目光清醒的同時,巨大的孤單和寒意如影隨形的包裹著她。
她赤腳下地,走去了視窗,從她的視窗能看到隔壁的陽臺,以前他們總是隔著窗戶說悄悄話,或是安靜的賞夜,雖然有一牆之隔,但當時的他們毫無隔閡感,反而覺得平靜安逸,像是能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一樣。
窗戶嘩啦一聲被人開啟,砰的一下撞在了窗框上,她動作大的像是在提醒什麼人似的,這種房子隔音不好,但凡有點動靜都會被人聽到,她這一舉動不可能會被人忽略。
但隔壁陽臺靜悄悄的,安靜的像是沒人住的一樣。
林楚安披散著頭髮,赤著腳在視窗站了半天,她始終沒能看到她想看的人,也沒有聽到隔壁有什麼動靜傳過來。
王川一句回頭見整整消失了一個星期。
林楚安這一個星期都是在渾噩中度過的,星期五一下班她立刻拎著包去了車站,坐上了回家的班車。
“來!喝湯。”她媽媽主動幫她盛了碗湯,坐下時目光瞟向了坐在身邊,一直悶不吭聲的男主人。
收到妻子的提示,對方只得坐直了身子,拿起筷子給臉色蒼白的女兒夾了一筷子菜。
這一舉動算是主動示好了,畢竟是一家人,吵的就是翻了天,只要有人肯低頭,這件事即便沒有轉機,也是可以商量的。
見女兒喝了湯吃了菜,一直精神緊繃的父母這才算是鬆了口氣,桌上的氛圍也肉眼可見的緩和了許多。
吃完飯正要回屋的林楚安被她爸爸叫住了。
“你過來。”她爸爸目光指向一旁的沙發,說:“我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