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走到隊伍末端的莉娜忽的感覺到微涼的觸感環繞她的手腕，那是隻骨節分明的手，在校袍下禁錮住了她。</br>莉娜微微側頭，注意到身邊不知何時跟上來的西奧多，他面色沉沉，正定定地看著她。</br>“斯內普的話，你信嗎？”</br>想起剛剛斯內普強硬地把球帶走的樣子，莉娜輕輕搖了搖頭。</br>“不信，那個球肯定有問題。”</br>“跟我走。”</br>莉娜看了看前面幾人，又看了看西奧多，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br>她剛想提醒他鬆手，就聽到他突然發問，“你剛剛在看什麼？”</br>“嗯？”</br>“你和我說話的時候經常這樣，好像在看我，事實上在看別的東西。”</br>他伸出另一隻手，在他們之間揮了揮，莉娜的眼神不自覺跟著他的手移動。</br>“現在又正常了。”</br>莉娜瞥了他一眼，“疑神疑鬼的。”</br>他們並肩穿過魁地奇球場，潮溼的草地沾溼了他們的長袍，西奧多的腳步卻沒有放緩。</br>已經是傍晚，空氣中氤氳著冬末春初特有的微涼氣息，霍格沃茨的窗戶也在夕陽光輝映照下閃著紅光。</br>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迅速走下城堡的正門臺階，顯然是不想讓人看見，飛快地直奔禁林。</br>莉娜心頭一涼，別人或許無法認出這個人的身影，但她卻可以。</br>西奧多顯然也認出來了，他貼近她的耳朵，壓低聲音，“斯內普。”</br>“你怎麼知道他會在此刻出現？”</br>“每個人都有秘密。”</br>斯內普直奔禁林而去，莉娜挑眉看向他的背影，“我們就這麼跟著，會被發現的吧？”</br>“抄近路。”</br>西奧多沉穩的聲音為他們接來下要做的事情定下了結論。</br>話音剛落，他就拉著莉娜向斯內普相反的方向跑去，在城堡邊界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扎入了樹林。</br>樹林太茂密，莉娜並未記住禁林裡的道路，她看不到哪裡有人，更無法辨別方向，西奧多卻在她震驚的眼神中掏出一個指南針。</br>“準備這麼充分？”</br>西奧多抿唇並未回答，他帶著她穿梭在樹林中，時不時調整方向，彷彿他們現在並不是在高聳的山毛櫸密林，而是在一片平地上。</br>莉娜略沉的眉眼掃過前面的身影，他似乎來過這裡許多次。</br>每個人都有秘密，西奧多尤其如此。</br>那他之前一次次躲在她身後，是在試探？</br>終於，他們在一處亂石邊停下，躲在石頭後面能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br>莉娜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給倆人套上隱身咒。</br>在一片佈滿陰影的空地上，站著斯內普，但並不止他一個人，奇洛也站在那裡。</br>他們無法看清奇洛的表情，但他結巴的似乎比任何時候都厲害。</br>“不，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要在這裡見面，西弗勒斯...”</br>斯內普的聲音帶著冰涼，“我認為這件事不宜公開。”</br>“畢竟，學生們是不應該知道魔法石的。”</br>莉娜側頭想要看看西奧多的神情，好吧，她忘記自己也給他施了隱身咒了。</br>不過，這倆人現在在這裡是演的哪一齣。</br>“你有沒有弄清怎樣才能制服海格那頭三頭犬？”</br>“可，可，可，西弗勒斯，我...”</br>“你不希望我與你為敵吧，奇洛？”</br>斯內普說著，朝奇洛逼近了一步，“你很清楚我的意思。”</br>一隻貓頭鷹的叫聲響起，在寂靜的森林中顯得格外淒厲，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聲。</br>“你的秘密，我等著。”</br>“可是，可是，我我不...”</br>斯內普打斷了他，“過不了多久，等你有時間考慮清楚，決定了為誰效勞之後，我們還會再談一次。”</br>他用斗篷遮著腦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空地，天幾乎要完全變黑了，莉娜仍能看見奇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像一具木泥雕塑。</br>他們兩個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還在互相算計試探，真是有夠意思的。</br>“還真是...”</br>“真是聰明啊。”</br>奇洛走後，他們也從石頭後走出，朝城堡走去。</br>回程並不像來時那般匆忙，他們兩個似乎各懷心事。</br>“你剛才說什麼？”</br>“Youknow.（你知道）”</br>莉娜眉心一挑，西奧多已經猜到裡德爾的計劃了嗎？</br>但他畢竟是老諾特的兒子，未來的食死徒，完全不知道才不正常。</br>只是不知道他對此事瞭解到了什麼程度。</br>“他最親近的手下，每個人都任他調遣，只知道自己的職責，卻不瞭解事情的全貌，不知道自己在和誰合作。”</br>“因此他們都是很好用的刀，不會產生多餘的心思。”</br>西奧多的話彷彿一把重錘，砸在她的心上，敲碎了一直以來籠罩的迷障。</br>即便知道里德爾的最終計劃和結局，但莉娜直到現在為止救出了小巴蒂，和他一起去往德姆斯特朗取來龍蛋外。</br>她對這個計劃的其他部分，一無所知。</br>莉娜不知道她對於這個計劃中扮演什麼角色，也不知道誰是潛在的敵人和朋友。</br>她甚至猜不出自己在裡德爾手中是殺人於無形的快刀還是隨手可以丟棄的棋子。</br>一切的一切都猶如在迷霧之中，只有裡德爾是大腦，是蜘蛛網中央操控一切的蜘蛛。</br>“比如我要炸燬一座橋，一般是叫幾個手下來，一起商量著怎麼辦。”</br>“而他卻給每個人單獨下達命令，你給我找火藥，你負責裝炸彈，你負責精準時間製造混亂，導致道路擁堵。”</br>“而最後定時引爆。”</br>西奧多的聲音幽幽傳來，“到了當天，道路擁堵，定時定點引爆炸彈，一切進行的神不知鬼不覺。”</br>莉娜順著他的話接下，“一方面，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務，就算有人出現異心，也難以叛變。”</br>“因為不知道真正起效果的是自己任務中的哪個部分。”</br>“另一方面，不知道別人的任務，所有人互相猜忌，防備，下屬內部難以團結，所以也更難以揭竿而起。”</br>西奧多點了點頭，“嗯。”</br>“所以就算有一個人被發現，他的任務被揭露，也沒有關係，因為環節與環節之間相互隔絕，根本無法直接推斷和證明謀劃。”</br>“或許有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計劃的一環，就會直接被炸彈炸成碎片。”</br>“所有人都被玩弄於股掌之間。”</br>莉娜不免心頭一動，“真聰明。”</br>“是很聰明，但是在一個組織之中長時間使用這樣的管理方式，下屬會瘋的。”</br>莉娜想到那些食死徒，點了點頭。</br>“我父親瘋了有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