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中，牛天涯周身骨骼噼啪作響，彷彿要被擠碎一般，稀疏的黃也跟著飄動起來，細長的呆滯的雙眼更露出一絲罕見的堅決，左手黑芒崩裂朝身邊藍色晶體拍去，踏在天碑上的左腳也強行抬起邁向虛空。
“禁錮！”秋水天涯面色一陣蒼白，轉而潮紅起來。三次施展秋水凝霜已經接近他的極限，更何況這次是負荷施展，湛藍色晶體幾乎吸**全身所有真元，束縛的力量也達到最強，甚至能隔絕空間傳遞，阻擋牛天涯的空間穿越。
只是，他沒料到牛天涯如此頑強，左掌黑光崩現重重拍在藍色晶體上，噴薄的勁氣以一點為中心轟然爆裂開來。強忍著空虛的眩暈，秋水天涯強行催動幾近乾涸的真元又結出一連串複雜的手印加固封印。只要兩個呼吸，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何老爺和侯少爺就能趕到圍住牛天涯，到時候他想逃比登天還難。
一掌轟在湛藍色晶體上，牛天涯感覺如同轟在一堵銅牆鐵壁上一般，強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手臂麻，同時，面前的湛藍色晶壁也出現絲絲細密的裂痕。
只是瞬間，裂痕全部消失，周圍的壓力又猛然增大，比之方才還要強悍許多，甚至連呼吸都有些滯澀。同時，牛天涯抬起來準備邁出去的左腳也被巨大的壓力禁錮在空中，右腳下的天碑更明滅不定，彷彿思考著到底要帶著牛天涯穿越還是繼續停留在原地。
青龍偃月！
只是短暫的瞬間，何老爺和侯少爺以及一些度快的修者就紛紛殺到。何老爺更怒目圓睜，手中大棍幻化出一條青龍咆哮著朝牛天涯撲下去。
光影劍！
侯少爺也不甘落後，手中金色長劍如同太陽般射出萬道光芒，強橫的真元帶著嗤嗤的破空聲將牛天涯包裹其中。
“吼……”
“嗷嗚……”
身後，數個靈獸化身的修者也紛紛展開天賦神通，藍雀、雲鳥、黑熊、巨蟒、劍虎……各種猛獸層出不窮，或者赤手空拳，或者舞動兵器，或者遠端轟擊，深淺不一的光芒亮起間，一股腦朝牛天涯砸下去。
“二哥……”再也顧不上牛天涯的命令，小黑、天青、司徒、慕容、軍刀等人喊一聲轉身朝牛天涯撲回去。畢竟，牛天涯才是他們這個團隊的靈魂、精神領袖、一旦牛天涯隕落，他的位置無可替代，這個凝聚力強的團隊也會隨之破滅。所以，無論出於感情還是利益，牛天涯都必須活下去。
“回去。”牛天涯早料到他們的反應，再喝一聲雙臂較力艱難地舉起天橫刀。在湛藍色晶體世界中，他承受的壓力要比外界大得多，更重要的是，平時根本沒在意過的從外界吸取真元此刻也凸顯出來。雖然牛天涯猜測這種禁錮即便是秋水天涯也堅持不了多久，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旦秋水天涯再堅持哪怕幾秒等到後面的追捕大軍圍上來，自己多耗費一分勁氣就多了一點死亡的威脅。因此，節省每一點力量也是他此刻必須要做的。
只是，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秋水天涯身後，一直沒出手的秦雨萱終於下定決心，一點火紅在手心流淌，凝聚成一顆不起眼兒的火星兒穿越空間沒入湛藍色晶體中。
喝住小黑幾人，牛天涯的戰刀也以無與倫比的度揮動起來。雖然要節省每一點力量和勁氣，但相比被困在這裡捱打，還是出去的好。肌肉繃緊，連腰腹也帶動起來，牛天涯的雙腳如同釘在天碑上一般，碩大的頭顱高高昂起，呆滯的目光迎著侯少爺等人的攻擊，黝黑的天橫刀竟然直接破開湛藍的禁錮轟隆隆衝上去。
噗……
氣息牽引下，遠處控制湛藍空間的秋水天涯身軀巨震，張口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也瞬間蒼白，手扶胸口目光死死盯著牛天涯和侯少爺兩人碰撞的結果。
轟轟……
驚天巨響傳來，勁氣四射，如同一枚煙火在空中爆裂，綻放。不止是何老爺和侯少爺，身後的光芒也在一瞬間爆裂開來，流光溢彩霎是好看。
落英般繽紛的光芒中，牛天涯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後倒飛出去，依舊是碩大的頭顱，依舊目光呆滯，依舊握著天橫刀，連身上那件裹屍布一般的白黃色布衣都沒有破損半分。不同的只是，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殷紅的印記，身後也留下一串鮮紅。
棍掃天下！
見牛天涯飛出，何老爺面色一寒，烏黑的大鐵棍猛然竄出十餘丈長的光芒，雙腳在虛空一點身子高高躍起又突然失重一般凌空朝牛天涯撲下去。
身後，和少爺也帶著追過來的一干人如離弦之箭直殺向牛天涯，一時間，各色光芒再度亮起，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秦雨萱！”眾人之後，秋水天涯緩緩轉過身，野獸般的目光中飽含著狂野的氣息，直盯著秦雨萱冰冷地道。
“什麼都不必說，來吧！”撩起額頭垂落的一縷長，秦雨萱終於下定決心，身上的紅綾也飄然落到手中，俏臉掛著一絲寒冰。
“你……”秋水天涯沒想到秦雨萱這麼決絕，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只在一面之後就愛上那個大頭魚般的醜八怪，心底湧起難明的滋味兒，也不知道究竟是苦是甜，是解脫還是憤怒。
腳下，牛天涯和侯少爺等人碰撞的光芒巨響不斷傳來，連串的血花在空中密集的綻放，秋水天涯強自平定內心的怒火看著秦雨萱白皙的臉龐，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就為了他？”
“有些事，你終究不會明白的。”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秦雨萱和秋水天涯共同保護這艘飛行生命七年之久。七年裡，即便秋水天涯再沒留戀過風塵場所，再沒有過不良的腳印，也不能抹去內心的陰暗和瑕疵。對這點，秦雨萱看的很透徹，秋水天涯能忍得了七年，甚至十年，卻絕對忍不了一生一世，他也終究不會是自己的選擇。
只是，回答的時候，秦雨萱也有些迷茫。自己的選擇和歸宿究竟在哪裡呢？秋水天涯口中的醜八怪嗎？說到底，她和牛天涯根本沒說過一句話，更沒有過一個眼神的交匯，對方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自己，就已經為他賭上一生，和老東家反目成仇，這究竟是對是錯，是否值得？誰能保證牛天涯就不是第二個秋水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