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一聲怒罵,牛天涯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登時成了徹頭徹尾的落湯雞。而被轟飛的黑猿,則沒事兒一樣走向茅屋。
“狗日的,你給二哥回來,看二哥不再把你轟進去。”牛天涯跳腳大罵追上去。
草地旁,千千和古靈兒緩步走過來,看著不遠處追逐嬉鬧的一人一獸,眼裡滿是笑意。
“靈兒,你怎麼看他?”千千收回目光,落到古靈兒吹彈可破的臉蛋兒上。
“二哥?他很好啊,風趣兒和善。”古靈兒也轉過頭,一對大眼睛清澈見底。
“難道你不恨他了?”千千目光饒有興趣,又帶著一絲別樣意味。
“我也不知道。”古靈兒聞言低下頭,眼裡滿是迷茫。牛天涯殺了雲峰和她的同門師弟,但卻幫她打通奇經八脈。嘴上雖然花言巧語,但三百多個日夜,除了吃飯時看望千千,牛天涯甚至從來不進那間茅屋,夜晚更和血瞳魔猿小黑一起住進屋後山洞,從來沒有絲毫僭越。
雖然純真,雖然年僅十七歲,但從小生長在古劍院,父親古清風曾不止一次叮囑她,保持和莫向天、雲峰的距離。她雖然不太懂,但從莫向天和雲峰看向他的眼神中,也隱約讀出一絲猥褻的灼熱,只是礙於古靈兒的身份深深隱藏。
但在牛天涯眼底,她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哪怕是牛天涯胡言亂語出口調戲時,眼底也是一片清澈的純真。
在古靈兒心底,看似猥瑣好色的牛天涯,要比莫向天那種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強上百倍。只是她不願、更不敢承認。
“靈兒,有些時候,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不緊緊抓住,握在手中,那將永遠錯過,再也不會回來。”千千盯著牛天涯和黑猿翻滾廝打的身影,目光中有些失落。
古靈兒微微一愣,詫異地看著千千。
在她眼裡,千千和牛天涯才是郎才女貌。一路出生入死,為了照顧千千,不惜得罪古劍院把自己抓來,每日不顧危險和黑猿深入大山採藥,甚至幾次回來時,都受了重傷,簡單包紮一下後第二天依舊出去,風雨一年,沒有一次耽誤。千千在看牛天涯時,眼神中也多了一種情感。雖然古靈兒不太確定這就是愛情,但卻也隱隱覺得,他們之間有了一絲默契,只是牛天涯似乎躲躲閃閃,不願接受。
“千千姐,我、我……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二哥的。”古靈兒深受古劍院荼毒,滿面通紅,勉強說出‘喜歡’兩個字,卻早已如蚊子般微不可聞。
千千看了古靈兒一眼,似乎聽到她說的話,眼裡閃過一絲無奈,隨即馬上恢復過來笑道:“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你可不要想歪了。”
古靈兒轉頭看著千千,有些將信將疑,目光又落到牛天涯身上。
牛天涯正和黑猿躺在草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的笑容清晰可見。
一年來,拋棄風雨,拋棄江湖,拋開一切。牛天涯彷彿又回到被禁閉的七年前,將身心完全融入這片廣博的群山中,回到那段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
“牛天涯。”放下陶碗,盯著碗中的稀飯,千千如同自言自語般道,“我們進入大山已經有一年了吧。”
“恩,怎麼了?”牛天涯沒事兒人一般抬起頭看了一眼千千,隨即低下繼續猛攻碗裡的稀飯。
“你打算還等到什麼時候去道虛觀?”千千抬起頭看著牛天涯,心裡默默想著,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恐怕他早和心月相見了吧。
牛天涯微微一愣,瞬間反應過來,抬頭笑道:“不急,再等等吧。”
“我急。”深秋天寒,騰騰白氣從木桌中央的稀飯盆中騰騰而起,阻隔在兩人之間,讓千千的視線有些朦朧。
“去道虛觀做什麼?”古靈兒瞪大眼睛看了看牛天涯,又看了看千千,有些不明所以。
“吼……”角落裡,黑猿舉起空碗叫了一聲。
“你跟著摻和什麼?”牛天涯抬頭瞪了黑猿一眼,“老實在這兒待著,等我回來。”
“吼……”黑猿一雙血紅色眼睛瞪著牛天涯,不滿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