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上,人猶如螞蟻一般源源不斷的向上攀爬著,梯子架設的城垛口,輪著刀子的兵士紅著眼睛和對方廝殺著,一個被砍下來,第二個又是跟著上去,城牆下方,雙方的弓箭手也是朝著彼此的腦袋瓜子對射的好似槍戰那樣,層層疊疊的屍骸跌落了下去,把城牆都染的通紅一片。
如此兇狠的廝殺場面,任誰都想不到這是一隻剛剛投降的降兵對抗原來的老東家吧!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柳毅能如此拼命督戰,也是和他切身利益有關。
他的家族也是出身漢四郡的邊塞豪族,挨著襄平可不遠,而且隨著他在公孫度時代的得勢,柳家在襄平做官的族人可不少,這個時代人在政治上的爭鬥可都是照眼珠子摳,公孫止要是把連角敗績都推到他身上,論罪,柳家可是要族誅了!
公孫康不是公孫度的兒子,而是公孫度的侄子,關係上本來就不近,這種情況下作為公孫度老臣,自然要為自己家族所考慮,所以柳毅才打的如此的狠,如此的狂,北豐,復縣,蓋縣全都由他帶著一萬多降軍打下,甚至第二梯隊炮灰的黑山軍都沒撈到上場的機會。
他這打的越狠,讓公孫家頹勢越明顯,公孫康的確會愈加的憤怒,可組成遼東政權的可不止公孫一家,後三十年司馬懿伐燕屠襄平可是屠滅了貴族公卿七千多人,公孫家先後折損兵馬十萬,如今王厚大規模反攻遼東,兵敗如破竹,他們怎麼能不心虛?
心虛就要留後路,可是襄平世家和王厚前不沾親後不帶故,連攀關係都沒路攀去,唯一能說上話的,只有柳毅這個第一個吃螃蟹投靠王厚的。
這種情況下想要攀上關係,這些遼東世家豈能不拼了老命來保護他柳家人!
所以想活,就得拼得下這個血本!
不過有時候,光有動力卻是不夠的,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雙方都有人和的情況下,天時地利就變得格外的重要。
可現在,天時地利都不在柳毅這邊。
天空是大雪飄飄蕩蕩而下,凍得牆上都是結了一層層的冰甲,手攀在上面冷的猶如貓咬那樣。
而且這地勢太險要了,一排山牆雖然不高,也就可是牆如其名,是鑄在山上的,從山腳下跑到山上,已經足夠把這些農夫,獵人的體力消耗掉三分之一,還有弓箭,這個仰角向上射,想要射中城垛後面的守軍,那機率就跟幾米外套圈兒似得。
又是一波遼東軍的衝鋒被人打了回來,敢死隊在城牆底下死了個差不多三分之一,勇氣消耗殆盡,幾百號人捂著腦袋倉皇的從城牆順著凍得溜滑的山坡一道滑下來,背後,山城上向下飛射的箭矢噼裡啪啦落在腦袋頂上,時不時有人慘叫著栽倒,射死的身軀還往山下滑著,留下一條條鮮紅的血印子。
腮幫子氣的直鼓,舉著刀子,柳毅再一次火冒三丈的咆哮著喝令下一隊上前,不過沒等他連踢帶打的把命令下發出去,背後卻是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
“柳將軍,等等!”
“鎮北!”
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這兒是真實的體現了出來,剛剛還火冒三丈拎著刀子喊殺喊打的,可一見自己來了,柳毅是立馬收斂了怒氣,恭敬的抱拳拜見過來。
眼看著王厚眼神又斜向了印著一道通紅的山城,柳毅的神情再一次變得焦慮了起來,趕忙又是重重的一作揖。
“鎮北將軍,再給末將點時間,末將一定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