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緊挨著不遠的琅琊國,地形平坦,土地富饒,盛產麥子與粟米,甚至年年秋收都吃不完,琅琊王氏的穀倉能陳六七年之多,每年甚至得清理相當一部分腐爛掉的糧食!”
“然後琅琊國又是泰山賊最大的受害者!每年泰山賊南下劫掠琅琊,幾十年雙方不知道戰了多少場,又死了多少人!”
“所以途求到任之後,第一件事情是憑著和琅琊國諸豪族集錢穀募兵馬,承諾他們解決泰山賊的威脅!沂口一戰在泰山諸賊中立威之後,途求我又是引導泰山賊採伐木材,開採煤礦,鐵礦以及其他礦產,運到我日照城!”
“就這樣,日照城收攏流民,建設鋼鐵工坊與船廠,燒著泰山郡的煤炭,煉著泰山出產的鐵礦石,銅礦,錳礦,打造出農具,生活器具,造船打海魚曬魚乾,賣到琅琊國去換取糧食,又用糧食支付給了泰山郡的各個寨子!就這樣,頭兩年,靠著這個三角貿易,途求我賺了相當多一筆銀子,練戰兵五千,廂兵一萬,而且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這才有本錢北上卻和蔣義渠,去和臧霸,吳敦他們叫板!”
“然後齊地也是,各大家族發展百餘年,幾乎是將濟水兩岸可以耕種的土地全都給兼併了,屬於自耕農小地主的土地幾乎連一成都沒有,經濟上,這些發展到極限的世家相互攻擊吞併,政治上,發展到極限的世家又要求相當大的話語權,而且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稍稍不慎,這些窮到吃不起飯的貧民又得起新黃巾之亂,成為火藥桶!”
王厚的形容,明顯有些觸動曹操了,他也是譙郡的土豪出身,鄉里地方勾心鬥角的局勢他也經歷過,而且被世家支配的恐懼他現在還在經歷著,所以曹操的臉色又變得凝重了許多。
“所以途求我還得靠著經商流通,不過這一次是把人流通出去!開闢青島城,海上造船廠,陸上造糖廠,種甜菜,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與糧食!先期還是和齊地世家開戰,用樂安之戰把話語權奪回來,然後直接剝奪著這些世族的核心,他們最看不起的佃農!”
“之前這些世家豪族的土地是唯一的工作機會,一但被剝削的吃不起飯要餓死,貧農們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機會就是造反了!可現在,他們可以選擇去青島城打工,開墾種植甜菜,或者出海當水手,都可以養活自己,另一方面,佃農對世族依賴性沒那麼強了,世族再不能形成一個個地方獨立王國,也教會了他們謙卑,低下頭去和佃農協商勞動所得!既穩定了政治,又消弭了矛盾!”
“更重要的,青島城的建立完成了青州整個的迴圈,齊地盛產的糧食,換取日照的鐵器農具,布匹,青島城的酒,蔗糖海鹽海魚,將來與吳郡相互通商之後,還有吳郡的絲綢,茶葉,泰山郡,青島城所在的東海郡,日照城所在的城陽郡離不開琅琊國,齊國的糧食,吃慣了蔗糖穿慣了日照布用慣了日照的桶馬桶之後,一但沒有了,齊國琅琊國的世族也吃不消,相互需要相互制約,只要不是逼迫到極點,就不會有任何一郡輕易造反!”
做到這兒,王厚的神情忽然激動起來,還站了起來,不住地揮舞著巴掌。
“丞相,為何董卓之亂後大漢帝國輕而易舉就迅速分崩離析,就是因為這世家高門太多了!他們兼併土地跨州連縣,形成一個個大田莊,田莊內自給自足,佃農一無所有,訴求只有能吃飽,這給了地方世族天然的割據空間,永遠是禍亂之源!只有想盡辦法把一個個州縣都透過某種方式聯絡起來,讓州縣之間相互離不開,這才能從人心上重新一統華夏啊!”
一大點唾沫星子愣是都被王厚噴到了曹總的腦門上,一席話前所未聞,卻又是振聾發聵,聽的曹操一時間目瞪狗呆,足足好幾秒,這才幽怨的重重一抹腦門,惡狠狠一眼瞪到了王厚身上,瞪得王厚一哆嗦,趕忙又是一付恭順狀坐回了屁墩上。
…………。
真是小氣老闆,連口茶水都沒給,而且王厚一番治國大論,他也沒給箇中肯的評價,就直接把王厚攆出去了,出了中軍大帳篷時候,外面也天黑了,估計這功夫趙雲他們都吃上飯了,說的口乾舌燥的,一尋思,王厚乾脆又溜達到了一旁郭嘉的帳篷來。
不過今天估計是他的倒黴日,這才剛大大咧咧掀開郭嘉的帳篷簾子,忽然間,一雙乾枯的快猶如雞爪般的雙手,猛地就抓在了他脖領子上,被掐的直翻白眼,下一秒,王厚的眸子中,倒映出了一雙血紅的眼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