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個夜香倉曹的名聲都傳到留縣來了,李典對他王厚這個收糞的明顯是敬而遠之,中軍裡接待他居然隔著三米多遠,甚至接收曹丞相給派的路引通行證都是親兵拿來,手都沒碰,看一眼就扔到了一邊,好像怕沾染臭味兒一樣,氣得曹紅節都想打他了。
不過王厚是渾然不在乎這怠慢的禮遇,甚至還隱隱有點興奮,曹總收他一半糧食跟定是要供給大軍,既然時人這麼在乎大糞骯髒,秋收時候他到處宣揚自己家的糧食是上糞肥的,諸將一嫌棄,那糧食不就全給自己剩下了嗎?
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王厚是美滋滋的跟在李典後面,從軍營那面出了去,還是一副嫌棄的模樣,這個三十多歲,長的跟磨盤一樣敦實的傢伙捂著鼻子,右手指著前面的雪原叫嚷道:“都在前面了!你自己過去挑人吧!”
“多謝李將軍!哎,李將軍你別走啊!”
眼看著這貨又是躲瘟疫那樣晃悠著身上盆領重甲,連跑帶顛回了軍營,曹紅節氣得直擰小拳頭:“這個無禮之徒,竟然如此怠慢!等他回了許都,本小姐一定要他好看!”
“行啦!那也是回許都再說。”
無可奈何的聳聳肩,王厚又是樂顛樂顛的向前一揮手:“現在先把部曲佃戶都挑選了,來年春好努力給你賺聘禮,好娶你過門!”
剛剛還氣得小臉煞白,一句話又把曹紅節羞的滿臉通紅,羞怯的左右張望了下那些虎豹騎撥來的死人臉,她又是氣呼呼的一拳頭懟在了王厚的肩膀上。
“去死,鬼才要嫁給你這個廢材呢!”
“恩,某個刁蠻卻漂亮的女鬼。”
“找打!哇呀呀!”
…………
算是個輕鬆的開頭,打鬧間,王厚帶著人牽著馬溜達就出了軍營崗哨。
北上的揚州難民真是夠可憐的,不能前進,也不能進已經不知道在哪一次戰爭中荒蕪了的留縣,冰天雪地中,就只能困在這片被拋棄的荒野中,有些人用木頭和破草搭成了小房,有的則乾脆被逼無奈,用野地裡厚厚的積雪堆建成了房子暫避取暖,距離軍營一里左右的距離,就是這麼一大片窩棚區。
頭一次自己成了面試官去招人,這王厚,簡直拽的腦袋朝天了,路過第一個冰屋子一歪腦袋,邊上的虎豹騎保鏢立馬咣噹一腳踹開了破爛稻草門,恭迎著他進了去。
腦袋昂的差不點沒撞到門框上,向後彎著腰才進了去,看著裡面似乎一家幾口圍著破布抱成一團取暖著,他是志得意滿的哼哼起來。
“本官真四百石大員,丞相府倉曹王厚是也!你們三生有幸,本官田裡缺佃戶部曲,你們被本官招聘了!”
“月薪一萬,包吃包住!週末雙休,五險一金,工作輕鬆,幹好了還有年假!單位包旅遊!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兒!你們來不來啊?”
說著說著,王厚自己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穿越前這好事兒他怎麼就遇不到呢!
奈何,令他尷尬的是,這一家幾口人就好像沒看到他那樣,依舊是靜靜的圍坐在一起抱團取著暖,這可讓王大人尷尬了,眼睛瞪得溜圓,瞄著這一戶人家也比起王八功,一動不動的,不過還好他有忠心保鏢了,先進來那個夏侯家部曲,如今改姓王的保鏢王從戈粗暴的上去就是一大腳。
“令官問你們話呢!安敢無禮!”
可這一下子,嚇得王厚腦袋都在雪頂上撞了個窟窿,隨著這一腳,一家五口死死抱在一起,齊齊的咣噹一下子向後倒了過去,沉重的砸得冰冷的地面都是咣噹一聲,蓋在她們額頭上的布也是就此掀下來,正好中間那女人已經凍的乾癟的眼睛以一種怪異的神情似乎死死盯著自己。
“這!這是怎麼回事?”
後背都直發毛,王厚猛地向後一躲,驚愕的叫嚷著。
不過王從戈卻彷彿司空見慣了那樣,又用皮靴踹了一腳,這才回身對著王厚一抱拳!“家主,全都凍死了!”
雖然還沒親手殺過人,可這個時空王厚也算見過血了,甚至整個縣城被屠,滿是腐屍的一幕他都見過,可這一整家子連老人帶孩子全家凍死的一幕還是震撼到了他,雙眼發直,他是艱難的搖晃著出了雪屋子。
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末世的醜陋在這個難民營裡,像他展露了個淋漓盡致,舉家舉家凍死的一個接著一個,可就算這樣的還是解脫了,一家勉強還燃起炊煙的破木頭房子,王厚才剛進去,立馬是慫包蛋那樣捂著嘴衝了出來,扶著牆哇的一口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