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寡人就這麼放過那些沒來的人,只怕以後寡人的調令就再也調不動你們中的任何一支軍隊了!”姬宮湦瞪著在場的人說道,“文朔?”
“微臣在!”文朔邁步上前,雙手作揖道。
“傳寡人的令,點兵三萬,出征晉國!”姬宮湦一字一頓的說道,這話語中的殺伐之氣令人望而生畏,在場的諸侯下意識的齊聲說道,“臣等願助大王一臂之力!”
“不必了,帶著各自的兵馬回去吧!”姬宮湦揮了揮手,“文朔一人已經足以應付晉國那些沒用的兵馬了,”他說罷轉向文朔,“你明日便帶著兵馬出征晉國!”
“臣遵旨!”文朔領命道。
諸侯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以這樣一個滑稽的結局而落下帷幕,彷彿姬宮湦從一開始調遣他們就不是為了攻打申國,而是為了戲弄這些諸侯,順便看看何人對自己不忠。有人心中別不過這個勁兒來,上前一步向姬宮湦進言道,“眼下申國一仗大王就不打算出徵了?”
“申國一仗……”姬宮湦在嘴裡砸吧了一番這話,然後繼續說道,“傳寡人的令下去,只要宜臼肯回宮向寡人認罪,寡人今日就在眾臣中立下重誓,寡人對宜臼既往不咎,日後留在宮中幫寡人處理政務,對申後的過錯也同樣既往不咎!”
“大王明鑑!”諸侯們齊聲說道,也沒想到到底是血濃於水,虎毒不食子,姬宮湦還是無法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可是有人卻在這件事情上動起了心思,魏伯出了城之後真正感到一種浴火重生的快感,只要想起這在鎬京城地獄般的三個月就夜夜都要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他率著他的大軍直奔申國的方向去了。
而此刻贏開策馬狂奔一路回到了秦國的方向,陰沉著一張臉邁步踏上了自己的府門,眾人瞧見贏開回來了,還有些意外,“秦伯?”
“百里成何在?”贏開不耐煩的問道。
“我們不知道秦伯今日回來,所以沒有準備相迎,還請秦伯恕罪!”府上的下士說道,這話秦伯頗為不耐煩的又問了一句,“百里成人呢?”
“在他府上!”下士答道。
“給我叫來!現在……”贏開吼了一聲,嚇得這下士趕緊從秦府上飛奔而出朝著百里成的府上趕了去,百里成聽了這下士的轉述,眉頭微皺,知道贏開這是來興師問罪、秋後算賬的,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跟隨著這下士去了秦府上,神態之間淡定從容,絲毫沒有懼意,見到贏開其人也只是按照往常的禮節躬身作揖然後再恭喜贏開從鎬京城平安回來,贏開瞪著百里成問道,“大王燃烽火,你為何不帶兵入京?”
“如今和犬戎的戰事剛剛結束,微臣害怕我大軍離開秦國,犬戎便會趁勢來襲!”百里成說道。
“趁勢來襲?”贏開冷笑一聲,先前和百里成之間再不和,戲起碼是演到位的,如今他連這戲份都懶得再演下去了,撕破了二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
“是!”百里成平靜的答道,“犬戎一向對我秦國覬覦,一旦我大軍前往鎬京,犬戎必定會再來犯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贏開惡狠狠的瞪著百里成問道,“犬戎被你大軍重挫,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捲土重來,大王在驪山點燃烽火召集所有諸侯的兵馬準備攻打申國,所有的兵馬都到齊了,只有我秦國缺席,我秦國離鎬京最近!”他扯著嗓子大喝道,百里成的面色上仍舊沒有絲毫的動容,“微臣得了訊息,大王已經放棄攻打申國了,轉而攻打晉國,大王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調虎離山,晉伯沒有上當,我等為何要上這個當?”
“上當?”贏開冷笑一聲,“百里將軍只怕是將自己當做了秦國的宗主了吧?一個將軍的位置如今可是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百里家族世世代代忠心耿耿,秦伯竟然對我如此質疑?”百里成直到此時此刻才覺得整件事情不太對了。
“忠心耿耿?”贏開冷哼了一聲,“軍令如山,當年大王登基之時便和諸侯議定一旦烽火臺狼煙起,諸侯兵馬必須齊聚鎬京救援,如今你卻什麼都不做,差點叫我在鎬京城丟了性命,若非太子執意保我,今日你見到的就是我的一具屍體。你違抗軍令,該當作何處置?”
聽見這句話的百里成面色一陣蒼白,沒有想到贏開真的敢將屠刀指向自己,當日就不該叫贏開去做攻打犬戎的先鋒,只怕是這位年幼的秦伯現了自己作戰的天賦和才能,如今才能如此肆無忌憚,百里成的手微微的攥在一起,“我若是帶著兵馬去了鎬京,周王卻派人從背後伏擊,我秦兵將會疏於防範,調兵不及,若是犬戎藉此進攻我秦國,必將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更何況大王若是真的需要派兵攻打申國,也不會因為你我一個人的缺席而放棄這個計劃,這麼輕易的就將矛頭掉轉到了晉國,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攻打申國,這不過是個幌子、是個藉口而已!”
“是!”贏開對這種說教似的口吻感到十分的厭惡,就好像全天底下之後百里成一人將此事看透了一般,“百里將軍說的不錯,大王要的是一個能名正言順攻打秦國的理由,而你……”他指著百里成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道,“就給了他這個理由,將秦國至於險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傳我的令下去……”他說罷朝後退了一步,轉向了一旁,“任何人違抗軍令者、不從我命令者,殺無赦!”他最後三個字說的一字一頓,百里成卻覺得腳下一軟,眉頭一皺,沒有想到這位年幼的宗主真的敢將這矛頭對準了自己,“你要殺我?”
“是你給我的理由!”贏開笑著說道,“臨死前叫你明白一個道理,”他說著緩慢的從身上的劍鞘中將劍抽了出來,劍刃摩擦劍鞘的出一聲脆響,他陰沉的眼神如禿鷹俯瞰著瀕死的獵物一般,帶著血腥的笑意說道,“你若不能凌駕於他人之上,就不要讓人知道你有凌駕之心,就算是演,也要演的恭恭敬敬、誠惶誠恐、惟命是從……否則何以保全你身後的家、國、天下?”他說罷就將這劍刃抵在了百里成的脖頸上,百里成看了一眼尖銳的長劍,“我竟然輔佐了一個對我心存殺意的宗主……”
“不,”贏開說道,“你若是想要利用別人,就不能怪別人對你不留情!你不過是將我看做玩弄政權的傀儡而已,可惜……”他嘆了口氣,“你看錯人了,我今日殺你,便是軍中有人不服假以時日,我也一樣可以正軍心,可你今日若是殺我,秦國上下群起而攻之,周王和太子也必定為我血洗秦國……你今日認罪伏誅我尚且可以保你百里家世世代代榮華富貴!”
百里成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的跪在了贏開的面前,“臣,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