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猶豫,當即應道:“好。”
她略帶幾分詫異地瞅我一眼,淡淡一笑:“那我準備一下,三日後與你一同去。”
“多謝。”
“不必謝我。他……”話語在舌間打了個轉兒,被她兀自嚥了回去,闔上眼睛擺擺手:“罷了,你走吧。”
我微一拱手,掉頭離去。
……
曹毅灃等人為我們安排了一處隱秘而安全的地方,依著五毒醫女的意思悉數退到十丈之外,保證這十二個時辰內無人打擾。我也抽空回了趟君山,將後事跟徒弟交代好,他不停地追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我只說他很快就會知道的。
若是將我的計劃告訴他,他肯定會全力阻攔,以我現在還真鎮不住他。
心頭縈繞著一縷淡淡的歉疚,日後再好好補償吧。
洛陽今夜又籠罩在一層涼薄的夜雨之中,荒草淺灘之上寒鴉刺耳嘶鳴,孤城緊閉難隔風雨,冰寒入骨。簡陋的房間裡並排擺放著兩張床,我和他一人一張,我坐在床頭,痴痴地聽窗外那淅淅瀝瀝的雨聲,一點一滴敲入心扉。
我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眉上凝結的寒霜,指尖傳來的觸感冰涼不似活物,但今夜過後,大概就能煥發出勃勃生機,一如年少風發的意氣。
可是彼時的我,還有資格站在他的身側嗎?
我心裡很清楚,這一身凜然的武功是自己唯一的驕傲,若被剝去,我將一無是處。而藏劍的莊主夫人,理應是一位知書達禮、溫爾賢淑的大家閨秀,管家主事、相夫教子、落落大方、進退有度,絕對不是像我這樣,肆意放縱、沒有規矩,哪有一點女子的樣子。
就算別人的冷言冷語我都不在乎,葉疏雲頂著族中長輩也會很有壓力吧。
我執起他的手,在幽暗的燭火下細細描摹過那些熟悉的劍繭,掌心的錯綜紋理,溫存眷念地與他十指交纏。
或者……用餘生換取一份長情就好。
正在此時,五毒醫女走了進來,一切準備就緒,我翻身上床,閉上雙眼,由她捻起一抹殷血繪在眼尾眉心,勾勒出一個玄異的圖案。
便自此流離,命若飛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