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夜幕降臨,黑夜籠罩住整座龍宮,後院仙鶴已然入眠,族人弟子皆歇下。上三宮六院中唯有一處偏遠宮殿罕見的亮起微光。
青山殿
高山流水,閒雲野鶴,此處乃寒霧山最為清淨之地,且靈氣極為充沛。
宮殿白藍外飾,四屋三院,兩亭一臺,臺旁溪流滾滾,亭邊綠柳成蔭,青石板路延至桃林深處通往青丹亭與沉香亭。
接著凌月推開珊瑚長窗,窗外自有一座後園,遍種奇花異草,十分鮮豔好看,知是平時遊賞之處。更有花樹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時夏初,風動花落,千朵萬朵,鋪地數層,唯見後方庭如雪初降,甚是清麗。
穿過前院,主殿中昏暗無光,只見窗前月光普照下,兩者對弈。
黑子,墨色衣袍,扎髮鬢冠,桃花眉眼,冷峻高貴,悠閒自在,側躺席間,抬手撐頭,閉目養神,思考破局之法。
白子,一襲白衣長袍,束冠成鬢,玄色玉帶,腰間白玉佩環順下一抹流蘇。月色朦朧,未清君顏,端坐席間,左捧茶香,右一子已落。
白衣男子捧起茶盞,細品一二,淡然道:“勝負已定,你輸了”,接著雙眸堅定地看向棋盤。
墨衣男子拂拂衣袖,雙眸暗淡,坐起身將全部白子覆黑,後又躺下,看著對面之人道:“顛覆,即我勝”,男人慾言又止,嘴角的弧度顯而易見。
白衣男子手指微動,打破眼前障眼法,棋局恢復正常,眉頭舒展:“最後一顆白子是定論的關鍵,可若非殿下為我鋪路,此局和局”。
“輕舟乃我墨修知己也,坦誠相待,從未有意謙讓”,男人直答。
墨修乃魔族太子,奈何其心性閒散貪玩,魔尊也從未嚴加管教,他不喜殺戮,與世無爭,太子之位對他來說是莫須有的東西。
洛凌羽笑道:“如此說來,還要多謝那日相救之恩”。
墨修輕笑,便又皺眉:“那日你走的急,這當中你是如何受傷的,到底經歷了什麼?”
洛凌羽像是猜中了墨修會如此問,但自己心中不免起疑,他怎會不知……
猶豫片刻,男人坦然答道:“三月前,邪楓崖異象,父王心思縝密,指派我一人前往魔界一探究竟”。
柳葉扶風招搖過市,法器隨身配有鎖魂鞭,可斬殺百年妖魂。
魔界北部群山甚多,重巒疊嶂。唯有邪楓崖高聳入雲,周圍寸草不生,上方瘴氣瀰漫甚是蹊蹺,於此三里之外便能看見懸崖之下重兵把守。
“在懸崖之下我點燃大量迷魂散灑在四周,自己匿身輕功一躍,僅差分毫,不料崖洞中穿出一條巨蟒,黑鱗九尾,是隻綠瞳獨眼獸,其牙齒鋒利無比向我咬來,外空無落腳點,我只好引它進入洞中,那魔獸百萬年修為深厚,縱使鎖魂鞭威力十足,但以我的修為根本不敵它。我僅一萬年修為還未昇仙晉位,未能將鎖魂鞭發揮極致,讓那魔獸重擊我背部,情急之下只好離開崖洞”。
“打鬥耗損了大半靈力,輕功半空失重,本以為要就此命喪黃泉。闔眼那一刻身下傳來陣陣暖意,這才知是你的靈獸將我救下”。
墨修聽聞,不以為然的笑道:“不必言謝,舉手之勞罷了”。
兩人閒聊片刻,品完最後一捧茶,墨修起身,向洛凌羽拱手行禮道:“你這青山殿仙氣濃重,我呆久了未免耗損內力,便不叨擾了”。
洛凌羽引他從後院小路下山,極其隱蔽,無人知曉。
寢殿內燭火搖晃,自己一直不喜過於晃眼的光亮,抬手一揮,室內只剩下幽暗的月光。青山殿是龍宮內唯一未安置侍女的宮殿,是他自己要求的。
男人將外袍與布履脫下,法術將其掛於屏風之上,盤坐於床榻上,雙目閉闔,全身靈力融會貫通,周身寒氣逼人。窗外月光倒映於臉龐,這一刻他像極了冰美人。
眼睫翹長,鼻樑高挺,雙鬢落下被微風吹起。額間汗珠密佈,運氣修煉是適於水系仙法。而蛟龍族人寒氣最重,運氣修煉稍有不慎則會走火入魔,悟性耐性至強者則運用自如。
如今六界局勢不得不讓人戒備,魔界野心勃勃,現在即使想脫身但已深陷其中,父王指派我去打探虛實,到底是單純想讓我歷練,還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