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說榮國府二老爺性格迂腐執拗,也可以說榮國府二爺老不通人情世故,但你絕對不可以懷疑他對聖人之道的尊崇信仰。
能生出赤子之心的賈寶玉,政二老爺的對於正邪黑白的執拗又豈是與那些偽君子所能相提並論。
面對董光忠的威脅,賈政化身護道者,拂袖駁斥:“先聖之道如大光虹光,而爾等之所為,如蠅營狗苟,還敢恬不知恥的來威脅於我,真是可笑至極!”
陽光透過門窗射入堂中,正堂外此起彼伏的板子聲與慘叫沒有影響政老爺半點,他招手喊來書吏,令道:“傳本官命令,國子監生董金輝、舒樂、杜文亮……不專心學業,多日宿娼狎妓,依律,杖六十,發充國子監為膳夫……”
打板子就算了,還要發充國子監為膳夫,這就要將董金輝等人宿娼狎妓之事廣而告之,名聲還不盡毀?
董光忠憤怒的指著政老爺,手都氣的顫抖著。
他大叫道:“賈政,你真要將事情做絕了?”
哼!
哪料政老爺理都沒理他,向北直隸提學風憲官、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張勃拱手道:“張大人,這些人有辱聖道,本官以為,當剝其功名,追回祿米,以警世人。否則人人皆如此,我聖道危矣!”
政老爺說的或許誇張,但張勃可太清楚如今狎妓風流之盛行,特別是那些精力旺盛的少年子,不知有多少原本驚才豔豔之人沉迷於此道。
他本就厭惡學子宿娼之事,以前被這些人的公卿親長所逼,懲治起來處處掣肘。
既然人家賈政擋在了前面替他扛住了壓力,身為北直隸提學,他張勃豈能落於人後。
“都御史說的是,此等人不配朝廷供養,更不配為我聖道門人!”
說幹就幹,張勃直接借了紙筆,當場連發二十六道學令,不但奪了董金輝等人的秀才功名,更是連他們繼續科考的希望給抹除了。
大夏可是有“政審”的,一省提學親自簽發的學令,其中註明了永不錄取,這直接就是斷了董金輝等人的後路,便是皇帝老爺親自出面赦免都不行。
伱說皇帝老爺主宰天下,親自提拔都不行?呵,國朝的頭鐵衛道士那真不是一般的多,信不信他們敢抬著棺材板來大夏門前吐唾沫星子。
……
事兒終於鬧大了,左副都御史賈政從青樓抓了七名朝廷官員、二十七名學子,依照人們都快要忘掉的《大夏律》杖其六十,並當場聯手北直隸提學官張勃,剝了二十六人的功名。
而那七名官員,這會別說抱怨了,生怕他們的上官或是吏部的人前來傳他們過去。
板子是捱過了,但這事還沒完呢。
京察在即,鬼知道吏部的人會給他們什麼樣的考評。
不說別的,宿娼狎妓之事,絕對會在考核中留下汙點,他們七人的前途怕是危險了。
“賈大人要當鐵面無私的包青天,下官不敢說什麼,只能道一聲佩服……”
董光忠知道他侄子的前程已斷,心中的怒火已經快要實質,卻拿賈政毫無辦法。
他陰沉著臉,幽幽說道:“不過大公無私的賈青天似乎忘了一件事,我侄子去了青樓,汝之子也沒閒著。賈青天不會嚴於律人,寬於待己吧。”
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一旁吃瓜看熱鬧的賈環身上,有人的目光是厭惡,有人的目光是帶著好奇,還有寥寥幾人是在擔憂。
卻不想賈環面對所有人意味不同的目光毫無畏懼,咧嘴呲牙,嘿嘿一笑。
他衝董光忠行了一個標準的揖禮,頗為嘲諷的來了一句:“我是去了青樓沒錯,可我沒有睡女人啊。難道我餓了去紅袖招吃頓飯都不成?《大夏律》可沒有什麼規定,說是不讓人去青樓吃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