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水手默然。威利斯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夠打消他們的懷疑了。
威利斯吸乾最後一絲菸葉,吐出一團白煙道:“好了,跟在咱們身後的小老鼠們馬上就要到了!咱們趕快進去跟皮爾斯他們匯合吧!嘿嘿,驅虎吞狼?我倒要看看他皮爾斯怎麼導演這場好戲!”
烈陽號的水手們神色黯然地跟在威利斯身後穿過光門。沒過多久,阿庫羅化身的黑爪龍就來到那片被屬於天外邪魔的黑色爛肉開闢出的真空區域,看到了明明四周都是海水,卻仍處於擱淺狀態、停在階梯盡頭的烈陽號帆船。
擔心船上還有其他人,阿庫羅遠遠地就停在半空,防備著忽然有人發動攻擊。
另一邊,羅寧早就知道貝靈傭兵團的打算,所以猜到烈陽號此時已經人去船空。只是正因如此,他才不敢輕易靠近,擔心船上佈置著威力強大的魔法陷阱,只等冒失的傭兵們上去送死。他有意無意地說出了心中的擔心,本想提醒傭兵們小心行事,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舉動卻將聯合軍貌合神離的特點暴露無遺。
聽道羅寧說烈陽號上可能有魔法陷阱,紛紛推諉著不願上前探查。這些傭兵團不但分屬不同的國家和勢力。就連傭兵團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都是由多個小傭兵團的成員拼湊而成。傭兵們各有各的打算,明面上服從幾位團長的命令,但內心中卻只想仰仗幾名強者的超凡力量,打一場以多欺少的躺贏仗,並不願為此丟掉性命。
“哼,都到了這份上了還各懷鬼胎!怪不得皮爾斯敢指定驅虎吞狼的計劃!真是群草包!”羅寧一面吐槽,一面暗中派出拉塞爾前往探查一二。不多時,拉塞爾回到他身上,輕笑道:“哈哈,白擔心一場!船上什麼都沒有!界碑就在階梯末端,他們全都跑到海洋靈界裡去了!”
“光妖精!”倒在地上的弗裡格發出驚呼,心裡更犯迷糊了,實在想不出羅寧這番舉動的用意。
羅寧化身的紫皮惡魔被光妖精接連不斷的魔光擋住後續動作,看起來狼狽至極。就在這時,一名身披灰色鎧甲的劍士衝進屋中,銀色劍光宛如皎月,毫不留情地向羅寧揮出一記橫斬。
同樣的一記橫斬,有的人使出後砍不斷胳膊粗細的小樹,而有的人使出後卻能讓江河易位、山嶽斷形。衝進主堡大廳的的灰甲戰士顯然屬於後者。霍霍劍光未到,凜冽劍風就湧到羅寧跟前,以絕大力量將他推到最裡側的牆壁上。緊隨而至的劍光後發先至,直接轟在羅寧橫在身前的戰刀表面,濺起大片火花。
晶體破碎摔到地面的清脆響聲不絕於耳,羅寧按住被震得鮮血淋漓的左手,駭然望著只剩小半刀刃的碧綠戰刀,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恐懼。
“靈界入口?我是說......靈界界碑在海里?”
“界碑就在距離水面千多米深的海底丘陵上!”
威利斯船長吞吐著菸圈,乜斜著眼望向那片他馳騁了數十年光景的深藍色戰場。海風吹起波浪,輕輕拍打在“烈陽號”高高聳起的船頭,接著又被後浪拍散。威利斯盯了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腦袋:“想不通!皮爾斯,你打算怎麼把所有人都帶進去呢?我被世人稱作‘海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熟悉水性!可就算是我也無法在千米深的海底呆上三秒!你又打算怎麼將所有人都弄進去呢?”
皮爾斯憑欄眺望著水天相接處的海平線,良久才問道:“威利斯,阿倫,你們相信我麼?”
“哈哈!這簡直是句臭不可聞的屁話!”威利斯嘿嘿一笑,湊過去攀住皮爾斯的肩膀,衝他擠了擠眼睛:“我的好兄弟!打從二十年前你將我從黑角海龍嘴巴里救出來那時起,我就一直無條件地相信你,支援你!恩怨分明,恩仇必報,”
威利斯船長另一隻手摸出一柄彎刀,閃電般斬向海面。一聲爆響過後,海面上霎時間濺起兩排長達數百米的滔天白浪。
“......這才是我威利斯的一貫作風!”
皮爾斯點頭道:“很好!阿倫,你去船艙裡穩住團裡的兄弟們,讓他們不要隨便出來!如果有誰不在船艙裡的,讓他們立刻進去!”
弗裡格心中生疑,面上還是答應後告退。不久之後,他又走出船艙,堵在門口對皮爾斯笑道:“搞定了。皮爾斯,你究竟做什麼?別再賣關子了。”
皮爾斯點點頭,取下左邊臂甲,掀起袖子,然後右手忽然硬生生插進左臂的肌肉裡,從中取出一塊仍在起伏跳動的黑色爛肉。
看到這塊爛泥似的黑色爛肉,見多識廣的威利斯船長立時驚呼道:“天外邪魔?!該死的,你從哪弄來的這種東西?哼,怪不得你小子那麼謹慎!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你擁有這中邪物,失落大陸上的所有種族,恐怕都會對你群起而攻之!”
弗裡格深以為然!就算是以他和幾名真祖為首的血族,也對這種想要靠屠殺淨化世界的外來入侵者深懷戒懼,將其視為最具威脅的敵人!
“邪物?”皮爾斯輕嘆道,“和刀劍一樣,這東西不分正邪,只看是誰在用!而且這並非活體邪魔,而是天外邪魔耳朵上的一小塊組織!依靠它的力量,我才能不斷提升實力,看到更多從前難以想象的真相!”
威利斯船長埋怨道:“你這個小瘋子!!”
“彼此彼此!”皮爾斯捏住黑色爛肉,用鬥氣將其緊緊包裹住扔進大海。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並非那種驚才絕豔的天才!唯有靠這辦法才能更進一步!而且這也是我能想到唯一能進入海洋靈界的辦法!”
“什麼?”威利斯船長大惑不解。弗裡格耳朵尖,聽到了從海面之下發出的動靜,連忙跑到船邊察看。
只見原本深邃壯闊的海面忽然沸騰,升起無數冒著熱氣的水泡。緊接著,一聲充滿壓抑的吼叫聲衝破海面傳進眾人耳中,“烈陽號”一側的浩瀚汪洋忽然從中裂開,形成一條相距不過十幾米遠的狹長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