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身影忽現,吞雲已到了方才說話人的身側,嗜血的氣息在凝聚。
“嘿,就你會說成語……”他在那兒停留了片刻,如鬼魅般消失:“……下回,可不許再說了。”
先前說話那人出了些冷汗,一旁有人笑起來。陳霜燃揮了揮手。
“外頭流傳,昨日,是賀遠塵點了黃家人出來……黃勝遠既然有心,年叔,便讓他的人出手,屠了賀遠塵在福州的府邸,放一把火……當是,投名狀。”
“黃勝遠此人,恐會推諉……”
“畏首畏尾、做大事、而惜身,那就讓他自己回莆田,與黃百隆解釋去……你告訴他,沒得選。”
“是……另外,艾老、費公等人在聽說臨安之事後,態度已有轉變,艾老說,讓他家中夥計出面掀起動亂,這不行,因朝廷軍力無礙,誰衝在前頭,必死無疑,但若是暗地裡起亂局,他會配合……至於費公……”
暗地裡的謀算竊竊、一項一項的進行,到得某個時刻,一起變亂遠遠的傳來,引起了陽臺上衛士的警惕。
房間裡的窗戶開了一瞬,下一刻,有身影出現在房舍的屋頂上。
猶如黑暗的海面上升起的桅杆,吞雲的袈裟在風裡作響,看著波濤遠處的騷亂。
半息之後,樊重也已上來。
“又是公主府?”
“嘿嘿。”昏暗中,吞雲笑了笑,“又是公主府。”
下方的討論斷斷續續的,還在進行,只是陳霜燃等人推開了陽臺,舉起望筒也遠遠地朝公主府的那邊瞧去。兩邊相距甚遠,在這夜色中,猶如大海之中嚮往的兩座孤島,也是因此,只是隨意看了眼熱鬧,議事未曾停歇。
只在不久之後,吞雲與樊重回到房間裡,才有人在討論的間隙中,談論起此事。
“咱們可沒有安排人去湊熱鬧……”
“昨晚才鬧了一場,今夜……那對兄弟莫非沒死?”
“你這猜得,太過離奇。”
“公主府不是沒有高手。在我當年,也沒有這麼勇。”
“除了我們,城內還有誰,敢去渾水摸魚?”
“……蒲少爺?”
“哈哈哈哈,還是你會說笑……”
前一天在行刺鐵天鷹的行動中發生衝突,眾人便有向朝廷揭發懷雲坊那對兄弟、借刀殺人的計劃,誰知道還未付諸行動,朝廷便出動了大炮。炮擊過後,倖存的那名少年徑直殺入公主府,大鬧了一場……今天白天,縱然臨安的訊息充斥了上層的輿論場,但在江湖傳言中聽到卻多是有關懷雲坊的訊息,大都渲染得悲壯無比、很是玄幻……
關於臨安城破的訊息造成的影響極大,相對而言,公主府的這番鬧騰是極小的。但敵人突然死了,卻不是自己殺的,如今訊息也亂七八糟,眾人想起時,大多有種無法歸納的空虛感,直到這一刻公主府又亂了起來,才又將這難以拿捏住的情緒推到眾人面前。
到底是什麼事?是城內還有另外一批人,渾水摸魚搞得這麼隆重;還是那少年經過昨晚的混亂,不曾死,去竟又殺回去了?
由於資訊不足,討論起來也只是隨口瞎猜,難做結論,瞎扯一番後,眾人繼續議事。只是待到一批手下從這裡離開,陳霜燃才望著黑夜中的遠方,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事,真能用的高手,不多。”她自顧自地開口,目光卻望向了一旁的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