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先生面前,她差點被對方遠隔十數丈的一個眼神,嚇得癱倒在地。將來人們說起來,會道她軟弱。
也是奇怪,她年幼時便在船上,見過無數殘酷的事情,對於殺人、虐待都早已經無所謂了,卻不知為何會對那樣的少年人的一個眼神有所畏懼。
心中其實隱隱的有一個想法。
但那是更為羞恥的念頭,她並不願意多想,也絕不會承認。
順手將對方拖入某個局裡,然後也像捏住岳雲一般將對方捏在手中,這偶然出現的小小心魔也就能化解開了。
她於是看著黑暗,又想象了一會兒少年的眼神。
寧靜的院落,從內部感受,其實也並不完全安寧。
有人進來了,到外頭竊竊私語地報告了一些東西,過得一陣,陳霜燃便也開口:“鹽叔。”
管事陳鹽便也從外頭進來了。
“姑娘還沒睡?要不要掌燈?”
“不用,我就想問問,出了什麼事。”
“是捻爺他們。”陳鹽道,“傳來訊息,請姑娘在有空的時候,能早些過去與他們一敘。”
“前幾日……不是還說對我不滿,怪我動手太快……還說要支援蒲信圭……”
“嘿,想必都見過了姑娘的手段,也理解了姑娘的苦心,寥濱說,他們皆已表態,接下來會全力支援姑娘這邊……”陳鹽說起這些,也是與有榮焉,略頓了頓,方才得意道,“……其實,晚間已有人在傳,姑娘的手段如此高明,對外稱小心魔,亦無不可。”
“小心魔。”陳霜燃笑了笑,嘴角上勾,“……我又何苦去借別人的名號,為自己貼金。”
“是……不過人在江湖,名號都是別人給的。雖然帶個小字不夠大氣,但姑娘畢竟年輕,況且對標那位,那倒也不算丟臉了。”
“西南的那位,是厲害的。”
“是。”
“鹽叔你出去吧,我早些睡。”陳霜燃道,“明日……可不簡單。”
“……是。”
陳鹽從房間裡出,拉上了房門。
黑暗中的窗戶前,陳霜燃仍在那裡坐了好一會兒,捏著手中的茶杯,咀嚼著……風起雲湧的想象。
……
風雲漫卷過夜色,城市另一端,刑部大牢。
在昏暗之中,感受著老鼠爬過潮溼的角落,細聽蜘蛛的心跳。
“吱呀”響起,是遠處的開門聲,隨後腳步聲蔓延而來,一道身影開啟了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