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寧忌便也坐下。
“嶽將軍的女兒,跟你說過的吧?”
“嗯……不過剛才是男的。”
“那嶽將軍的兒子,跟你說過的……”
“你特麼……”
“哎,別打別打,孫兄弟,不就前兒個說的那事嗎?”陳華笑起來,
“四月底的時候,候官縣那邊不是出了大事嗎?說有一幫賊人,誣陷了當兵的鐘二貴——當然是不是誣陷不好說啊,但嶽將軍的那對兒女,堅持說是誣陷的,一邊到福州府喊冤,把府尹大人都鬧得焦頭爛額的。另一邊呢,姐弟倆就開始在城裡抓人,這不,中旬還沒過呢,不少外地過來的綠林豪強,就都被這兩姐弟拿了,催命啊,夜叉惡鬼啊這是……”
“那今晚是……”
“不就是有人被盯上了嗎,啊,這次來的沒有姐姐,只有那個小霸王岳雲。孫兄弟我跟你說,不是我陳華挑事啊,別看你有幾分力氣,那個岳雲啊,天生神力,胳膊比你腿還粗,伸手連房子都能推倒……你看先前跟你說過,去年年底,兩姐弟在福州打擂,那是打遍福州無敵手啊,姐姐潑辣,一手長槍還算點到為止,弟弟使拳的,嘖嘖誰不被他打得鼻青臉腫鬼哭狼嚎……唉,反正最近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你們都回家平安盟了還有什麼不好過的,又不抓你們……”
“那也不好說,孫兄弟,我陳華是沒什麼志氣,可上頭的生意,我也不好說,難免也是刀口舔血的事情……”陳華挑了挑事,但對於武藝上的問題,寧忌冷靜得很,對他吹噓岳雲的行為根本沒有情緒,雙方又聊了幾句,陳華這才離開,寧忌則回到攤位上,跟曲龍君說了打聽來的訊息。
曲龍君如今扮演的正是江湖大俠龍傲天,又整天拿俠女的故事忽悠人買匕首,聽了這些事,倒是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那嶽銀瓶嶽姑娘,武藝到底高到什麼程度。”寧忌想了想:“我要是跟她真打起來,估計五五開吧。”他過去倒是在父輩口中聽過幾句對嶽將軍這對兒女的評價。
家學淵源,身手也是同齡人中的極致,仔細衡量,大概是初一姐、黑妞等人的程度,自己過去是年紀被壓制,打不過她們,但出門遊歷年餘,經歷過江寧的各種磨鍊後,身體上力氣也漲了,如今真要打起來,未必會差多少。
兩人隨口聊了一陣,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倒並不覺得與自己會有什麼關係。
但過得不久,一個極大的意外就冒冒失失地來了。戌時過半,夜色那頭的騷亂已經暫時停下,有部分捕快抓了人,正是從金銀橋方向回去。
各種訊息傳來時,有人道遠處是一次大的抓捕,或許還有漏網之魚在外頭逃遁,寧忌便沒有再去周圍吃吃喝喝,與曲龍君一塊在攤位後方守著。
戌時三刻,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穿過行人,往銀橋坊的裡頭走——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步伐仔細看時很尋常,但寧忌就下意識的覺得對方鬼鬼祟祟的。
他朝這人多看了幾眼。這人的目光,也在掃視著周圍的動靜,眼看著就要從雜貨車的旁邊走過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停了一下,身上鬼鬼祟祟的氣質消失了一陣。
只見這人打量了一下車頂上的旗杆,站定了,又打量一眼,然後倒退了幾步,然後下意識地叉了叉腰,目光疑惑。
寧忌在車子後頭伸長了脖子也看著這人,兩人的目光交錯了片刻,都有些遲疑、錯愕與不可置信,對方放下了叉腰的雙手,開始眯起眼睛,朝這邊過來。
寧忌休的矮了一截,露出半個腦袋,下一刻,半個腦袋也不見了,他徹底地縮到了馬車後方,但那道身影便沿著馬車與米糕攤之間的空隙擠進來了。
“……竹、竹記分號?”那人探進頭來,望定了縮在車後的寧忌,寧忌嘴角也是微微抽搐,帶著怨念地看著這人的臉。
這時候,曲龍君的身影陡然站到了寧忌身前:“這位客人,請你出去。”那客人道:“走開。”寧忌也拉了拉曲龍君的手:“沒事。”
“……不可能啊。別嚇老子……”曲龍君讓開後,那身影如同壁虎般的穿過空隙爬了進來,到了寧忌面前,還在眯著眼睛打量他的面貌:“你、你……你怎麼……”之後伸出手來,便要捏寧忌的臉。
寧忌一拳砸了過去。砰的一聲,那人腦袋晃了晃,鼻孔中流出血來,他捂著鼻子,與寧忌對望著蹲了下來:“啊,不是做夢,你……你,你怎麼在這裡的……”
“我特麼還想問你呢。”寧忌壓抑著聲音,
“左行舟你個狗賊你到這裡幹什麼!”
“我、我……”名叫左行舟的狗賊點了點自己,猶豫了片刻,
“我特麼不能說,倒是你在這裡幹嘛,不對……是你怎麼出現在這裡了,這不對啊……”
“我叫孫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