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得罪的人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孟著桃神色平淡,“第三個可能呢?”
“跟第二個可能差不多,他私下裡得罪了吞雲,因為某些原因,又不肯說,吞雲非得做了他,也是有可能的,李賢侄這人心思重,偶爾有所保留,咱們猜來猜去,反倒沒什麼憑據……”
吞雲和尚行刺李彥鋒的這個舉動,如果仔細探究其實會有不少的可能性蘊藏,李彥鋒說起城內局勢,將話題隨意引開,譚正便也順著他說些口水話。其實他年老成精,何嘗看不懂李彥鋒那點小小的心思,此刻倒是微微的嘆了口氣。
孟著桃只是一笑:“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順風順水,又借勢開啟一片地盤,愛把聰明掛在臉上,不奇怪。”他道,“將來吃點虧就好了。”
譚正也是一笑,兩人沿著街道往前走,前方的夜色之中,又是火拼引起的動靜,孟著桃挑了挑眉:“衛昫文又在趁亂報仇。”
譚正嘆了口氣:“孟兄弟,你說,咱們這邊,真的會與何文打起來嗎?”
孟著桃想了想,他看著前方:“譚兄……你說,何文他是真的……想走讀書會的那條路嗎?”
夜色之下的長街蔓延,前方的城池,煙火延綿,一片黯淡而混亂的景象。
藉著西南提出來的口號,公平黨因何文而起,也因此迅速地擴大,對於這場劇烈的鬥爭,人們都會說何文一家未必打得過其它四家。然而在西南的理論伴隨著他無可置疑的強大戰績擴散開來的這一刻,離開了何文與公平的旗幟後、離開了西南的名義之後,公平黨這一龐然大物還真能順利延續嗎?
在這一刻,這是夜色中許許多多的人,都在面對的疑惑。
……
同一時刻,新虎宮。
處理完李彥鋒的事情,回到這邊後,許昭南登門拜見。
雙方對坐飲茶,在與何文決裂三天之後,似乎是仔仔細細地想過了整個問題,這一次過來的許昭南,看似閒聊的話語之中,也隱藏著極度嚴肅的神態。
林宗吾跟他輕鬆地聊完了關於李彥鋒的事情,待到許昭南正襟危坐,開始拱手後,林宗吾微微一笑:“許公但說無妨。”
“昭南有罪。”許昭南拱手俯身,沉默良久,“此次……擺脫王先生北上請聖教主出山,為的是在戰場之上用到聖教主的教誨。只因西南大戰之後,那華夏軍軍人,藉著周宗師的訓練之法,小隊作戰,個個皆能為斥候,此事若不解決,將來我等難以與之一戰,而事實上,公平黨五派,我方高手最多,他們性情桀驁,戰場之上不好統御,因此一是借聖教主的智慧,訓練他們,而是借聖教主的威望,也能壓住他們……”
“此次公平黨大會,原本也以為五方合力,會平平穩穩,接下來便可全力練兵。誰知何文喜怒無常,突然倒戈、倒行逆施……若是外頭打起來,我們其實並不害怕,但偏有一事,如今何文扯虎皮做大旗,對外稱黑旗之人已至,站在了他們的一邊……若真是如此,咱們這裡,便不得不早做準備。而若是正面對抗真的開始,咱們這裡,能以堂堂之勢壓服黑旗的……其實並不算多……”
許昭南緩慢而謹慎地陳述著想法,林宗吾放下茶杯,他的表情平靜,並不意外。腦海中想起來的,是這些年來,與黑旗的對抗——其實對抗早已停止,即便當初在晉地的那次驚鴻一瞥,也已算不上對抗了……
他講茶杯轉動了一下。
“戰場上的對抗,私下裡的經營,寧毅是很厲害的。”
他道。
“許公……真的決定,不與何文合作了嗎?”
秋風蕭瑟,窗外的星光寥落,許多人都會漸漸的走到,命運的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