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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福州皇宮之中,鐵天鷹走過屋簷,巡了一遍崗。
御書房裡,燈火還在亮著。
周佩與宮女提著燈籠過來時,君武穿著睡衣,一手提著毛筆,一手舉著油燈,正在看牆上的東南地圖,桌上是寫了一半的信函。
“陛下,時候不早,該休息了。”
“還有些東西要寫。”君武沒有回頭,舉著油燈,仍舊望著地圖一角,過得許久,方才開口:“若要開啟海路,我這些時日在想,該從哪裡破局為好……西南寧先生說過蜘蛛網的事情,所謂革新,就是在這片蜘蛛網上用力,你不管去哪裡,都會有人為了利益拉住你。身上有利益的人,能不變就不變,這是世間常理,可昨日我想,若真下定決心,說不定接下來能解決廣州之事。”
周佩蹙了蹙眉,隨後,眼前亮了亮。
君武仍舊舉著油燈:“自在福州安頓下來之後,咱們手上的地盤不多,往南不過是到泉州,大部分支援咱們的,東西運不進來。這一年來,我們掐著廣州的脖子一直搖,要的東西委實不少,最近皇姐不是說,他們也有想法了?”
“近兩個月,有幾船貨說是遭了意外,具體如何,如今還追查不清。”
“咱們武朝,畢竟丟了整個江山了。奪回福州,高興的是福州的商人,可遠在廣州的,利益難免受損。劉福銘鎮守廣州,一直為咱們輸送物資,算得上兢兢業業。可對廣州的商賈、百姓而言,所謂共體時艱,與刮他們的民脂民膏又有什麼區別。這次咱們若是要興海貿,以格物院的力量改進船隻、配上西南的新火炮,開放給廣州的海商,就能與廣州一方形成合利,到時候,我們就能真正的……多一片地盤……”
周佩靜靜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隨後輕聲問道:“真確定了?要這樣走?”
平時無數的利弊分析,到最後終究要落到某個大方針上去。是北進臨安還是放眼大海,一旦開始,就可能形成兩個完全不同的方針路線,君武放下油燈,一時間也沒有說話。但過得一陣,他抬頭望著門外的夜色,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遠處似乎有些動靜在隱約傳來。
“……城裡走水了?”
原本行宮的面積不大,又居於高處,遠遠的能感受到騷動的跡象。由於城內可能出了事情,宮中的禁衛也在調動。過不多時,鐵天鷹過來報告。
“啟稟陛下……文翰苑遭遇匪人偷襲,燃起大火……”
君武微微愣了愣:“……什麼?”
“文翰苑遇襲,微臣已派附近禁衛過去。據報告說內有廝殺,燃起大火,傷亡尚不……”
砰的一聲,君武的拳頭砸在了桌子上,眼睛裡因為熬夜積累的血絲此刻顯得格外明顯。
“取劍、著甲、朕要出宮。”
“此時局勢尚不明朗,陛下不宜動。”
“不許衝動——”
鐵天鷹、周佩等人連忙阻攔。
福州的城市當中,許多人都自睡夢中被驚醒,夜色彷彿燃燒了起來。文翰苑的大火,點燃了隨後東南一系列鬥爭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