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漢人此時在金國地位不高,也是因此,為了提高地位,只能拼命。劉光繼是宗弼麾下的一員猛將,他性情暴戾,以治軍嚴苛、用兵兇猛著稱。在他的軍營裡,最初每天要將一名漢奴鞭笞至死,以給眾多遼東士兵驚醒懦弱的下場:“不敢流血的就去當奴隸!”後來太宗立下法令不得隨意殺死漢奴,劉光繼便每天剁去一名漢奴的手腳,若重傷至死,以他的地位,也只是交錢認罰——事實上在宗弼的維護下,即便罰金,劉光繼基本上也是不需要付的。
雙方照面之前,海東青與斥候便傳來了訊息,阻隔在前方路口的,約是華夏軍的一支千人隊,由於前方地勢開始收窄,戰鬥打起來對於進攻一方不利,而且華夏軍先到,地勢稍高一點的地方必然已經安排火炮,進攻的第一波,自己這邊必然要承受巨大的損失。
將對方軍陣納入視線的第一時間,劉光繼在千里鏡中也發現了對方那奇怪的排成長列的陣勢。此時的步兵陣多以方陣為主,即便大炮的出現對於方陣造成了巨大的威脅,但仍舊需要保持方陣,否則戰場之上容易混亂,而且經受不起對方的衝鋒。但前方的陣列僅僅是兩到三排人,手上拿的是——華而不實的突火槍。
武朝的這類煙火武器,幾十年前就已經有了,然而基本沒什麼大的作用,射程短威力差,容易爆膛炸自己眼睛。雖然自華夏軍崛起後,各方勢力對於火藥都變得極為重視,但至少對於這突火槍,暫時還未曾在哪場大戰役中發揮光彩。
劉光繼知道華夏軍的威名,這時候看見不太能理解的畫面,他皺了皺眉,然而在他的背後,並沒有多少轉圜的餘地。在宗弼的命令中,他必須迅速地突破朝先嶺,切入正在撤退的華夏軍的中路。
即便有大炮,也是一樣打……
略看了看對方的整個防禦線,劉光繼咬了咬牙,這樣的收縮地形中,自己要進攻,對方的大炮是最怕的武器。但沒有其它的辦法,在過往的經驗中,大炮越是猛烈,進攻也越要激烈,唯有一口氣突破到對方陣地當中,才能打破對方的防禦策略。好在自己這邊,人手終究是夠的。
“孃的!人死鳥朝天……”劉光繼衝自己的手掌吐了兩口口水,隨後揮動了長刀:“吹號!兒郎們,都給我準備好——”
悽烈的號聲響在這山口之中了,各軍列陣,劉光繼策馬而行,在己方軍陣前大聲地鼓舞著士氣。另一端,羅業的目光沉穩,他走下觀察的大石頭,來到陣型一側,接過鼓槌,開始用力敲打起前方的大鼓來。
鼓聲轟鳴,隨著呼吸而動,軍列中計程車兵端起了如林的槍口。戰場廝殺,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這一刻,渴望著迅速決定戰鬥的雙方都將士氣提振到了最高。
這一天的午時三刻,劉光繼的軍隊展開了衝鋒。周圍的地勢複雜,迂迴包抄已經太遠,他不可能等下去了。在軍令的驅趕下,軍隊的前鋒在一支輕騎隊伍的帶領下呈扇形湧入山口的坡地,大炮的聲音響了起來,軍列如潮水般湧上,這支遼東軍隊歇斯底里的吶喊,射出了第一波箭矢。
華夏軍的一方,面對著射來的箭矢,長長的佇列紋絲不動地舉槍站立著。由於佇列狹長,這倉促而來的拋射並未造成多少的傷亡,有稀稀拉拉的幾人中了箭。前方的衝鋒洶湧而來,輕騎馬隊與後方士兵拉開了距離,陣型隨著地勢收縮開始彙集。有人的手高高的舉在空中。
“穩住——”
“穩住——”
……
“……”
……
“放!”
……
扇形的山口處,馬隊已洶湧而來,一排長長的火槍轟然發射了。六十餘丈的看起來並不長的陣列,三百聲槍響,三百簇青煙,三百發的鉛彈越過了地面,同時向前延伸,血花在前方綻放開來。
火槍發射之後,士兵已迅速的蹲下。隨著變化的鼓聲,第二隊的三百支火槍已經舉起來。
“第二隊預備——”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