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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九章 凜冬(一) (2 / 3)

而隨著大軍的出動,這一片地方政治圈下的鬥爭也陡然變得激烈起來。抗金的口號雖然激昂,但不願意在金人鐵蹄下搭上性命的人也不少,這些人隨之動了起來。

大軍出動的當天,晉王地盤內全滅開始戒嚴,第二日,當初支援了田實叛亂的幾老之一的原佔俠便偷偷派出使者,北上試圖接觸東路軍的完顏希尹。

當天,早已備下人手的樓舒婉率兵殺入原家,一整個大家族被悉數下獄,第三日便於威勝城中將原家老小滿門抄斬,與此同時,朝堂、軍隊體系中凡與原家有關聯者被下獄無數,區區幾日內,威勝城中砍下的人頭可以築起一座京觀。

這等兇殘暴虐的手段,出自一個女子之手,就連見慣世面的展五都為之心悸。女真的軍隊還未至太原,整個晉王的地盤,已經化作一片肅殺的修羅場了。

黃河以北這樣緊張的局面,也是其來有自的。十餘年的休養生息,晉王地盤能夠聚起百萬之兵,然後進行反抗,固然讓一些漢人熱血澎湃,然而他們眼前面對的,是曾經與完顏阿骨打併肩作戰,如今統治金國半壁江山的女真軍神完顏宗翰。

反觀晉王地盤,除了本身的百萬大軍,往西是已經被女真人殺得緲無人煙的西北,往東,大名府的反抗即便加上祝彪的黑旗軍,不過區區五六萬人,往南渡黃河,還要越過汴梁城以及此時實際上還在女真手中的近千里路途,才能抵達實際上由武朝掌握的長江流域,百萬大軍面對著完顏宗翰,實際上,也就是一支千里無援的孤軍。

所有人都在拿自己的性命做出選擇。

“……當年在呂梁山,曾與這位田家公子見過一次,初見時覺得此人心高氣傲、見識短淺,未在做留意。卻想不到,此人亦是英雄。還有這位樓姑娘,也真是……了不起了。”

當年田實、樓舒婉去呂梁時,韓敬等人還在準備代號叫做“毆打小朋友”的戰鬥,此時翻看著北面傳來的眾多訊息匯總,才不免為對方感嘆起來。

這些訊息之中,還有樓舒婉親手寫了、讓展五傳來華夏軍的一封書信。信函之上,樓舒婉邏輯清晰,語句平靜地向以寧毅為首的華夏軍眾人分析了晉王所做的打算、以及面對的局勢,同時陳述了晉王部隊必將失敗的事實。在這樣平靜的陳述後,她希望華夏軍能夠本著皆為華夏之民、當守望相助的精神對晉王部隊做出更多的支援,同時,希望一直在西南修養的華夏軍能夠果斷出兵,迅速打通從西南往襄陽、汴梁一帶的通路,又或是由西南轉道西北,以對晉王部隊做出實際的支援。

讓黑旗軍在眼下出動,直接打通整個中原的千里疆域,而後與女真部隊展開對抗。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在對方平靜的陳述與拼命的事實中,韓敬竟或多或少地感到有些敬佩和內疚。當他神色複雜地將這封信交還寧毅的時候,寧毅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感覺如何?”

“……了不起,而且,她說的也是真話。”

“是啊,了不起。”寧毅笑了笑,過得片刻,才將那信函扔回到書桌上,“不過,這女人是個神經病,她寫這封信的目的,只是拿來噁心人而已,不用太在意。”

“呃……”

韓敬心中不解,寧毅對於這封看似正常的書信,卻有著不太一樣的感受。他是心性決然之人,對於庸庸碌碌之輩,慣常是不當成人來看的,當年在杭州,寧毅對這女人毫無欣賞,即便殺人全家,在呂梁山重逢的一刻,寧毅也絕不在意。只是從這些年來樓舒婉的發展中,做事的手段中,能夠看出對方生存的軌跡,以及她在生死之間,經歷了何等殘酷的歷練和掙扎。

雙方的樑子結的太深,然而到得這一刻,卻不得不承認,對方是長成真正的人了。尤其是這封書信寫過來,她做出了拼命的選擇,也知道華夏軍絕不可能在此時揮師北上、收復中原,這等置生死於度外的行為卻足以讓人覺得欽佩,華夏軍人欽佩她的同時,寧毅的心情,自然是噁心的。

這種近乎變態的幽默感,反而也讓寧毅在哭笑不得中,產生了一分尊重。

“早知道當年幹掉她……一了百了……”

與韓敬又聊了一陣子,待到送他出門時,外頭已經是星斗漫天。在這樣的夜晚說起北地的現狀,那激烈而又殘酷的戰局,實際上談論的也就是自己的將來,即便身處西南,又能平靜多久呢?黑旗與金人的對沖,遲早將會到來。

平凡的星光中,往北、往東走,冬天的痕跡都已經在大地上降臨。往東越過三千里的距離,臨安城,有著比大山中的和登繁華百倍的夜色。

作為如今武朝的心臟,南來北往的人們在這裡匯聚,無數關係到整個天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這裡發生、醞釀。眼下,發生在京城的一個故事暫時的主角,叫做龍其飛。

八月裡華夏軍於西南發出檄文,昭告天下,不久之後,龍其飛自梓州啟程回京,一路上車船快馬星夜兼程,此時回到臨安已經有十餘天了。

家國危亡之際,也多是英雄輩出之時,此時的武朝,士子們的詩詞尖銳悲壯,綠林間有了愛國情懷的渲染,俠士輩出,文武之風比之太平年間都有了長足進步。此外,各種的流派、思想也逐漸興起,眾多文人每日在京中奔走,兜售心中的救國之策。李頻等人在寧毅的啟發下,辦學、辦報,也逐漸發展起來。

自金人南下露出端倪,太子君武離開臨安,率各路大軍趕赴前線,在長江以北築起了一道鋼鐵長城,往北的視線,便一直是士子們關心的焦點。但對於西南,仍有許多人抱持著警惕,西南未曾開戰之前,儒士之間對於龍其飛等人的事蹟便有著宣傳,等到西南戰危,龍其飛抵京,這一撥人立即便吸引了大量的眼球。

對於這些人臨陣脫逃的質疑或許也有,但終究相距太遠,局勢危亡之時又需要英雄,對於這些人的宣傳,大都是正面的。李顯農在西南遭到質疑被抓後,儒生們說服莽山尼族起兵對抗黑旗軍的事蹟,在眾人口中也大都成了龍其飛的運籌帷幄。面對著黑旗軍這樣的野蠻魔頭,能夠做到這些事情已是不易,畢竟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悲壯,也是能夠讓人感到認同的。

這一程三千里的趕路,龍其飛在惴惴不安與高強度的奔走中瘦了一圈,抵達臨安後,形銷骨立,嘴角滿是上火的燎泡。抵京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所有認識的儒生下跪,黑旗勢大,他有辱使命,只能返京向朝廷呈情,請求對西南更多的重視和援助。

這等大儒心繫家國,向眾人下跪請罪的事情,立刻在京城傳為佳話,此後幾日,龍其飛與眾人來回奔走,不斷地往朝中大臣們的府上求告,同時也請求了京中眾多賢人的幫忙。他陳述著西南的重要性,陳述著黑旗軍的狼子野心,不斷向朝中示警,述說著西南不能丟,丟西南則亡天下的道理,在十餘天的時間裡,便掀起了一股大的愛國熱潮。

眾多京中大員過來請他赴宴,甚至長公主府中的管事都來請他過府商議、瞭解西南的具體情況,一場場的詩會向他發出了邀約,各種名士登門拜會、絡繹不絕……這期間,他二度拜訪了曾經促使他西去的樞密使秦會之秦大人,然而在朝堂的失利後,秦檜已經無力也無心再度推動對西南的征討,而即便京中的眾多大員、名流都對他表示了極度的重視和尊敬,對於出兵西南這件大事,卻沒有幾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願意做出努力來。

這天深夜,清漪巷口,大紅燈籠高高的張掛,巷道中的青樓楚館、戲院茶肆仍未降下熱情,這是臨安城中熱鬧的社交口之一,一家名叫“四海社”的客棧大堂中,仍舊聚集了許多前來此地的名士與書生,四海社前方便是一所青樓,即便是青樓上方的窗戶間,也有些人一面聽曲,一面注意著下方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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