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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〇章 超越刀鋒(八) (2 / 3)

她沒有注意到師師正準備出去,絮絮叨叨的說的這些話,師師先是感到憤怒,後來就只是嘆息了。她聽著賀蕾兒說了那樣一陣,敷衍幾句。然後告訴她:薛長功在戰鬥最激烈的那一片駐守,自己雖然在附近,但雙方並沒有什麼交集,最近更是找不到他了,你若要去送東西,只好自己拿他的令牌去,或許是能找到的。

戰火席捲而來,在這措手不及之中,有的人在第一時間失去了生命,有的人混亂,有的人消沉。也有的人在這樣的戰爭中完成蛻變,薛長功是其中之一。

唉,這樣的男人,之前或許中意於你,待到戰事打完之後,他步步高昇之時,要怎樣的女人不會有,你恐怕欲做妾室,亦不可得啊……

待到將賀蕾兒打發離開,師師心中這樣想著,隨即,腦海裡又浮現起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來。那個在開戰之前便已警告他離開的男人,在許久以前似乎就看到了事態發展,一直在做著自己的事情,隨後還是迎了上去的男人。如今回想起最後見面分別時的情景,都像是發生在不知多久以前的事了。

寧毅……

他不是在戰爭中蛻變的男人,到底該算是怎樣的範疇呢?師師也說不清楚。

從十二月初一,傳來夏村守軍迎戰張令徽、劉舜仁取勝的訊息之後,汴梁城裡唯一能夠打探到的進展,是郭藥師率領怨軍整支撲上去了。

戰鬥激烈……

總數三萬六千人的天下強軍對陣一萬八千左右拼湊出來的部隊,戰鬥激烈到底是怎樣的評價,師師本身無法評判。她只能看著汴梁城牆上下死去的人,偶爾幻想一下黃河畔發生的戰爭。無論如何,沒有戰敗的訊息傳來,或許就是好訊息。

無論戰事如何慘烈,只要他能留下性命,或許……就是好訊息了……

***************

踏踏踏踏……

馬蹄聲穿過積雪,快速奔來。

一騎、十騎、百騎,騎兵隊的身影賓士在雪原上,隨後還穿過了一片小小的林子。後方的數百騎跟著前方的數十身影,最終完成了合圍。

雙方接觸時,前方那騎掉轉了方向,朝著追兵靠了過去。那黑色的身影一伸手,從馬背上就像是跨步一般的衝出,呼的一聲,與他相撞的騎兵在空中旋轉著飛起來,黑色的身影落下地面,倒退而行,腳底剷起大蓬大蓬的積雪,迎面而來的兩騎追兵幾乎是直撞了過來,但隨後,兩匹疾奔中的駿馬都失去了重心,一匹朝著左側高高躍起,長嘶著轟然摔飛,另一匹朝右側翻滾而出,黑袍人拉著馬背上騎士的手朝後方揮了一下,那人飛出去,在空中劃出驚人的弧線,翻出數丈之外才跌落雪中。

“住手!都住手!是誤會!是誤會!”有人大喊。

黑袍人已經在雪裡停下了身形,揹負雙手,正是目光銳利、表情肅然的福祿,而後方數百騎中,被眾人拱衛著的,便是武勝軍都指揮使陳彥殊,這人年紀四十多歲,樣貌端方正氣,他是文官出身,此時亦是武將,正是武朝人最喜歡的儒將型別。眼見著福祿一個跨步之間摔飛三匹衝鋒中的騎兵,心中便是一震,他每每驚歎於這些武林宗師的武藝高超,只可惜,眼前此人,也難以為自己所用。

俠以武亂禁,這些憑一時血氣做事的人,總是無法理解大局和自己這些維護大局者的無奈……

“福祿前輩,罷手吧,陳某說了,您誤會了我的意思……”

“沒什麼誤會的。”老人朗聲說道,也抱了抱拳,“陳大人,您有您的想法,我有我的志向。女真人南下,我家主人已為了刺殺粘罕而死,如今汴梁戰事已至於此等情況,汴梁城下您不敢去,夏村您也不願出兵,您有理由,我都可以諒解,但老朽只餘殘命半條,欲為此而死,您是攔不住的。”

“情況複雜啊!老前輩!”陳彥殊深吸了一口氣,“有關汴梁之事,夏村之事,陳某早就與你詳細說過!汴梁城兵兇戰危,女真兇狠殘暴,誰不知道。某非不願出兵,實在是無法出兵啊!這數萬人、數十萬人新敗,貿然再出,走不到一般,那是都要散了的啊。我武勝軍留在這裡,對女真人、怨軍猶有一番威懾之能,只需汴梁能堅持下去,顧慮我等的存在,女真人必然要求和。至於夏村,又何嘗不是……怨軍乃天下雄兵,當初招安於他,朝廷以燕雲六州,以及半個朝廷的力氣相扶持,可誰知郭藥師兩面三刀,轉叛女真!夏村?早幾日或憑對方輕敵,取一時之利,遲早是要大敗的,老前輩就非要讓咱們所有家當都砸在裡面嗎!?”

福祿拙於言辭,另一方面,由於周侗的教導,此時雖然分道揚鑣,他也不願在軍隊面前以內幕坍陳彥殊的臺,只是拱了拱手:“陳大人,人各有志,我早已說了……”

“再者!做大事者,事若不成須放手!老前輩,為使軍心振奮,我陳彥殊莫非就什麼事情都未做!將您的名頭顯於大軍之中,便是希望眾將士能承周師傅的遺志,能再起奮勇,戮力殺敵,只是這些事情都需時日啊,您如今一走了之,幾萬人計程車氣怎麼辦!?”

眼見福祿沒什麼乾貨回答,陳彥殊一句接一句,振聾發聵、擲地有聲。他話音才落,首先接茬的倒是被追的數十騎中的一人了:“你閉嘴,陳彥殊!”

馬背上,只見那漢子鋼刀一拔,指了過來,片刻間,數十跟隨福祿離開的綠林人士也各自拔出武器來:“巧言令色,大言不慚!你說完了嗎!大軍數萬,軍心一寸也無,這朝廷要爾等作甚!虧你還將這事當成炫耀,不要臉的說出來了!告訴你,龍茴龍將軍麾下雖只有六千餘人,卻遠比你手下四五萬人有血性得多……”

“龍茴!”陳彥殊勒了勒馬頭,一聲冷笑,“先不說他只是一介偏將,趁著大軍潰敗,收攏了幾千人,毫無領兵資格的事情,真要說未將之才,此人有勇無謀,他領幾千人,不過送死而已!陳某追上來,便是不想前輩與爾等為蠢人陪葬——”

“陳彥殊你……”

“好了!”馬背上那漢子還要說話,福祿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語,隨後,面目冰冷地朝陳彥殊又是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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