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個人也是攙扶著走了過來,侯五、渠慶皆在其中。九人匯合起來,渠慶傷勢頗重,幾乎要直接暈死過去。羅業與他們也是認識的,搖了搖頭:“先不走了,先不走了,咱們……先休息一下……”
臨近深夜的風聲嗚咽而過,荒原之上,一陣陣的血腥氣,幾人弄來些枯草柴火,將不遠處能找到的死西夏兵身上的衣服也扒了兩件,升起篝火,同時燒水,用身上帶著的傷藥給渠慶包紮,接著又給其它人陸續艱難地包紮起來。
九人此時都是強撐著在做這件事了,一面緩慢地傷藥、包紮,一面低聲地說著戰局。
“勝了嗎?”
“你們追的是誰?”
“西夏王?你們追的是李乾順?我好像也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惜了,沒砍下那顆人頭……”
即便是這樣的時刻,羅業心中也還在惦記著李乾順,搖頭之中,頗為遺憾。侯五點頭:“是啊,也不知道是被誰殺了,我看追出來那一陣,像是勝了。是誰殺了西夏王吧?不然怎麼會跑……”
篝火燃燒,這些話語細細碎碎的你一言我一語,陡然間,不遠處傳來了聲音,那是一片腳步聲,也有火把的光芒,人群從後方的土丘那邊過來,片刻後,互相都看見了。
那不是黑旗軍,火把的光芒裡看著便是西夏的軍隊,雖然在視野當中有些狼狽,但這些人的身上沒有多少傷痕,他們未曾沾血,足有二三十之眾。雙方一見到,對方便在那邊停了下來,前方十數人持著長矛,也有人拔出了腰刀。
這邊,沒有人說話,一身鮮血的毛一山定了片刻,他抓起了地下的長刀,站了起來。
風吹過這一片地面,火焰燃燒著,拉長了那沉默而可怖的身影,隨後是羅業,他站起來,嘴角還微微的笑了笑。接著,火堆邊的人陸續緩緩起身,九道身影站在那裡,羅業揚起了刀。
“要交待在這裡了。”羅業低聲說話,“可惜沒殺了李乾順,出山後第一個西夏軍官,還被你們搶了,沒意思啊……”
“啊……”侯五看著前方,心不在焉,“這裡不還有一個嗎?讓給你怎麼樣?”
“呵,我……呃……”他正要說點什麼,旋即愣了愣,視野那頭,二三十人緩緩的後退,然後拔腿就跑。
“……”
篝火邊沉默了好一陣。
“呵呵……”
“哈哈……”
聲音響起來時,都是虛弱的笑聲:“嚇死我了……”
“你說,我們不會是贏了吧?”
“看起來像是啊……”
“哈哈哈哈——孬種!”
搖曳的火光中,九道身影站在那兒,笑聲在這原野上,遠遠的傳開了……
原野的四處,還有類似的人影在走,原本作為西夏王本陣的地方,火焰正在漸漸熄滅。大量的物資、輜重的車輛被留下來了,疲憊到極點的軍人仍舊在活動,他們互相幫忙、攙扶、包紮傷勢,喝下些許的水或是肉湯,還有力量的人被放了出去,開始四處尋找傷員、失散計程車兵,被找到、互相攙扶著回來計程車兵得到了一定的包紮救治,互相依偎著倚在了火堆邊的物資上,有人不時說話,讓人們在最疲憊的時刻不至於昏睡過去。
子時過去了,然後是丑時,還有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也有稍稍休息的人又拿著火把,騎著還能動的、繳獲的戰馬往外巡出去。毛一山等人是在丑時左右才回到這裡的,渠慶傷勢嚴重,被送進了帳篷裡醫治。秦紹謙拖著疲憊的身軀在營地裡巡邏。
再度歇息下來時,羅業與侯五等人才相對著說了一句:“我們勝了?”